终相守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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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差猛然瞪大眼睛,颤声道:判官大人,这亡魂执念深重,不肯入轮回!判官头也不抬,挥袖命鬼差带邵衡去走十二站。

    忘川河水冲刷过新生谷,还魂崖的风吹散了前尘往事,再深的执念也该烟消云散。

     鬼差引着邵衡走过野鬼村,穿过迷魂殿,可邵衡步履匆匆,对阴司奇景毫无留恋。

    直到酆都城的轮廓在雾中显现,邵衡突然僵在原地——那抹熟悉的红衣身影,不是盛夏里又是谁? 衡宝!盛夏里提着朱红嫁衣的裙摆飞奔而来,发间金钗叮当作响。

    邵衡张开双臂将人牢牢接住,指尖深深陷进嫁衣的云纹里。

    怀中的身躯冰凉却真实,他颤抖着吸进一口带着冥界香火气的空气。

     盛夏里仰起泪眼,从怀中捧出一卷猩红婚书。

    金线绣的并蒂莲依旧鲜艳,纸页被她摩挲得起了毛边。

    你看...她将婚书贴在胸口,我天天带着它等你,就知道...话未说完又被拥进带着檀香味的怀抱。

     曼珠沙华突然无风自动,花瓣纷纷扬扬落在相拥的影子上。

     邵衡指尖微微发颤,将盛夏里往怀里又带了带。

    姑娘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地府特有的檀香气,让他眼眶发烫。

     是我们的婚书。

    他声音哑得厉害,指腹摩挲着烫金文书上并排的名字。

    怀里人仰起脸时,他看见那双总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眸里泛起涟漪,喉间顿时像堵着团浸透苦酒的棉花。

     吻落得又急又重。

    他近乎贪婪地攫取着对方唇间的温度,直到听见闷哼才惊醒般松开。

    盛夏里泛红的眼尾还沾着水光,指尖已经抚上他紧绷的脊背:衡宝? 要过十二站了。

    他扯出个笑,才发现自己连假笑都维持不住。

    姑娘骤然僵住的身体让他心脏抽痛,却还是狠心说完后半句:...我得去轮回殿了。

     酆都城时有时无的幽蓝鬼火在摇曳,将婚书上的永结同心四个字也照得忽明忽暗。

     盛夏里眉眼弯成了月牙儿,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呆子,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婚书在手里?这酆都城的册子上,你我的名字可是用朱砂勾在一处的。

    她忽然敛了笑意,垂眸搅动忘川河畔的雾气,只是...你若跟着我在这儿熬日子,怕是要错过好些轮回。

    我阳寿未尽不是自然寿终...话音未落便被拥进泛着檀香的怀抱。

     邵衡的指尖都在发颤,原来叁生石上早刻着他们的缘分。

    此刻他竟感谢起当年那场阴差阳错的相遇,将下巴抵在她发顶闷声道:几十年不过弹指间,我正好把孟婆汤的配方改良改良——给你做甜品吃。

    盛夏里满脸笑意的说好。

     鬼差斜眼一瞥,嗤笑出声。

    这般痴缠景象他见得多了——待跨过忘川水,踏碎叁生石,哪个不是将前尘往事忘个干净?眼下这对璧人既得了酆都长居的路引,鬼差们早溜得没影。

    幽冥地府最不缺的就是活计,谁耐烦看他们你侬我侬? 黄泉路上开满了曼陀罗,盛夏里和邵衡十指相扣地走着。

    花海尽头,几个小鬼差抬着朱红轿辇缓缓而来。

    银发如瀑的孟婆斜倚在轿辇上,红衣映着雪发,美得惊心动魄。

     原来传言都是骗人的。

    邵衡小声嘀咕,眼睛直往轿辇上瞟。

    被身边人狠狠掐了他一把:看够没有?难道她比我好看?他疼得直抽气,还没来得及辩解,轿辇却在他俩面前停下。

     孟婆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