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偷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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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山脚下的客栈檐角挂着七八个铜铃,山风掠过便发出细碎的清响。

    陈生靠在木窗前,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

    他划开相册,背景是流动的云海与悬浮的山峰,张清羽站在他身旁,藏青色的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可此刻照片中张清羽的面容却比昨日更加模糊了,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陈生用力眨了眨眼,怀疑是屏幕反光造成的错觉,但当他再次凝视时,那模糊的程度确实加深了。

     老板娘端着茶壶走过来,粗瓷茶壶在她手中冒着热气,"你那位道士朋友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 陈生锁上屏幕,抬头望向窗外。

    张清羽那日在白云观廊下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青砖的声响还萦绕在耳畔,可此刻夕阳已把远处的山影拖得老长,仍不见那抹藏青色的身影。

     "他说过会来。

    "陈生的声音有些干涩。

     老板娘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热茶:"道观里的人啊,动念便是半日,凡人等不得。

    "茶水在杯中打着旋,茶叶沉浮。

     "您见过张道长吗?"陈生突然问道,"就是白云观那位老道士,眉心有颗朱砂痣的。

    " 老板娘的手顿了顿:"白云观?那地方荒废好些年了,哪来的道士?"她摇摇头,"年轻人怕是记错地方了。

    " 陈生倒也没在意,毕竟老道士应该已经几十年没下过山了。

     "您的醪糟蛋。

    "老板娘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甜品,木勺碰着粗瓷碗发出轻响,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碗里的蛋花浮在琥珀色的醪糟汤上,枸杞像两颗红玛瑙。

     "谢谢。

    "陈生机械地接过碗,却毫无食欲。

     留言簿的纸页带着霉味,陈生握着钢笔悬在半空,他最终写下:"若归尘世,望寄一语。

    " 墨迹未干,长途汽车的喇叭声已在山脚下轰鸣。

    车子发动时,他看见白云观的飞檐浸在暮色里,山雾正从竹林深处漫上来,给青瓦覆上半透明的纱被,像极了画境崩塌时那些漂浮的光尘。

     就在汽车驶离的瞬间,陈生突然瞪大了眼睛! "师傅,停车!"陈生拍打车门,但汽车已经驶上盘山公路。

    透过车窗,他看见白云观方向升起一道青光,在暮色中格外醒目,转瞬即逝。

     ...... 东北的秋天带着股蛮横的爽利,玉米秸秆被收割机啃得齐齐整整,田埂上的风卷着土腥气扑在脸上,陈生拖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想起画境里常登台变成巨蟒时,鳞片擦过地面的声响。

    老房子的红砖墙上爬着牵牛花,母亲在窗台摆的酸奶盒里,小葱正顶着露珠向上蹿,像极了画境中那株攀满半面墙的文竹。

     晚饭时分,厨房里的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地炖着鱼,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父亲站在灶膛前,不时地往里面添着松木,火星子噼啪噼啪地溅落在他的围裙上。

     母亲则在一旁忙碌着,她熟练地将玉米面饼子贴在锅边,在高温的炙烤下慢慢变得金黄酥脆。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蒸汽越来越多,逐渐模糊了灯泡,整个厨房都弥漫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

     陈生像小时候一样,忍不住咬了一口刚出锅的饼子,那焦脆的外壳在他的牙齿间发出“嘎吱”一声,香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檐下的燕子也扑棱着翅膀归巢了,它们的尾羽如同剪刀一样剪碎了西天的晚霞,仿佛在为这美好的夜晚增添一抹诗意的色彩。

     清晨,五点的天光青蓝如瓷,静谧而深邃。

    陈生正沉浸在梦乡中,突然被院子里传来的一阵响动惊醒。

    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地望向窗外。

     只见院子里,父亲和邻居老赵正面对面地站着,两人的胳膊肘紧紧地抵在一起,手背的青筋像紫蚯蚓一样凸起,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掰腕子较量。

    这场景让陈生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和老赵这两个年纪不小的人,竟然会在清晨如此较劲。

     陈生好奇心大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顾不得穿上拖鞋,就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去看热闹。

    他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父亲和老赵,不由得想笑。

     与此同时,母亲正在菜园子里摘茄子。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打湿了她的裤脚,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一心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当她看到父亲和老赵在掰腕子时,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说道:“你俩轻点,都多大岁数了!” 母亲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清晨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父亲和老赵听到母亲的话,都不为所动,意力依然集中到彼此的较量上。

     "醒了?"母亲发现站在一旁的的陈生,举起个紫得发亮的茄子,"给你做酱茄子,用新下的豆油。

    " 午后下起太阳雨。

    陈生蹲在仓房里整理童年物件时,发现墙缝里塞着个铁皮盒。

    里面除了一沓泛黄的学生奖状,还有张2008年的《科幻世界》,封面印着穿越时空的飞船。

    他盘腿坐在满是铁锈味的阴影里读起来,直到雨水从瓦缝漏下来,在杂志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飞船轮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停后西边出了彩虹。

    陈生踩着泥泞去鸡舍喂食,芦花母鸡带着绒毛未褪的小鸡仔围住他,其中一只跛脚的总是抢不到食。

    他单独给这小家伙撒了把碎玉米,它啄食时嫩黄的喙碰得他手心发痒。

     晚饭时电视里播着城市新闻,说某医院植物人集体苏醒的奇迹。

    母亲往他碗里夹了块颤巍巍的猪皮冻:"多吃点胶原蛋白。

    "父亲突然说起后院李婶家的怪事——她家植物人多年的老爷子前天突然清醒,非说自己在梦里当了三十年邮差。

    夜里陈生躺在咯吱响的木板床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牡丹花纹在他脸上印出模糊的花影。

     周末。

     周末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