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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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真相之后校长是准备救助蛇岐八家咯” “听着阿贺,你们根本不清楚你们是在跟什么样的东西为敌。

    它圆圆超过你们的想象,它的觉醒会引发浩劫,连日本都未必能在浩劫中幸存那是灭国的妖魔,根本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校长,那么多年来你还是没有改变看法啊,在你的眼里蛇岐八家只是一帮自以为是的黑道分子,根本无法和高贵的秘党相提并论。

    我们杀不死的龙王你们能杀死,我们解决不了的危机你们能解决,所以你们永远高高在上,我们就该俯首帖耳”犬山贺面无表情,“可是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这里是日本,是我们的国和我们的家,不劳外人插手你想要的是我们世代守护的东西,我们不会交出” “喔,上升到国家名族大义了。

    真是慷慨激昂,我还以为对面坐着三岛由纪夫作者注:三岛由纪夫,日本著名作家,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齐名。

    他同时也是日本右翼激进分子,思想有君国主义的特色,且是武士刀的拥趸,他在二战后组织死人武装“盾会”,闯入日本陆上自卫对办公室挟持师团长,在阳台上对自卫队士官们发表演讲,要求推翻不准日本拥有军队的宪法,让日本组织起真正的军队,保护天皇和传统,但并未被相应,接着他退入室内,以传统方式切腹自杀,头上系着“七生报国”字样的头巾,昂热在这里是嘲笑犬山贺以爱国自命,说话像三岛由纪夫那么冲动。

    呢。

    ”昂热鼓掌。

     “校长,要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么”犬山贺一字一顿。

     昂热摇头:“阿贺,那么多年来,你始终觉得生活在我给你设下的网里么所以你这条老鱼拼死也钻透这张渔网逃出去。

    ” “校长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犬山贺须发皆张,如金刚怒目,“别想在逼上前来,我们背后没有退路” 昂热挠了挠额角:“你知道我那个学生恺撒么” “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当然知道。

    ”犬山贺不解其意。

     “我看学生们议论说他患了一种叫中二的病,天呐我开始真的以为那是一种病,就上网搜索,结果发现那是个日本词,中二的意思是中学二年级。

    有些孩子上到中学二年级会忽然变了性格,很把自己当回事,说我已经长大了,今天的我和过去的我已经完全不同了,学抽烟学听重金属开始评价拉面的口味,总之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比真正的大人更沧桑,认为世界上很肮脏,班上全部女孩都给人睡过,认为只要我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想偷辆摩托车载着班上的漂亮女生去海边可是从来没有认真做过还会幻想自己是后宫动漫的男主角。

    ” 犬山贺茫然不解,眉头皱出深深的山字纹。

     “但我觉得恺撒其实不是个典型的中二病,他只是有点自以为是,”昂热接着说,“真正的中二病会把自己想得很孤绝,喜欢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样的蠢话,却从来没有真正思考所谓退路的含义,因为好久没有被爸爸打屁股了,就在心里发狠说要是那个男人再打我屁股我就狠狠地打回去” 犬山贺终于听明白了。

    昂热每说一句,犬山贺脸上就增添一分狰狞,暴怒的纹路跳动着,瞳孔泛出可怖的金色。

     “明明没有被朋友背叛过却说朋友是虚假的,明明没有受过大人社会的压力却坚持以睥睨的眼神来看父母,明明不懂宗教却说神是虚伪的黑暗才是永恒的真理”昂热滔滔不绝。

     他从来都展示自己优雅的一面,即使拔刀砍人都是那么从容。

    然而此刻他居然临下嘲讽犬山贺,极尽尖刻之能事,不吝用最凶狠的语言刺痛其内心。

     “阿贺”昂热断喝。

     昂热的声音极大,在这间小小的和室中就像狮子怒吼,忽然停下,一片死寂。

     “1946年你是个中二病少年,65年以后你还留级在中学二年级。

    ”昂热慢慢地挽起 =分节阅读27= 袖子,左手腕上露出猛虎的头颅,右手腕上露出夜叉的鬼面,刺以靛青色以朱砂,狰狞华美,相比起来长谷川义隆的文身不过是儿童简笔画。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毕业于剑桥的老绅士,身上会文着日本黑道中等级最高的虎和夜叉。

     “该给你补补课了。

    ”昂热冷冷地说。

     源稚生翻着那份沉甸甸的档案,想象着那个名叫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的一生,有些神往又有些茫然。

    夹在指间的整只烟烧成了白灰,他甚至忘了要吸一口。

     那个男人老的远比其他人要慢,就像他的言灵“时间零”那样,时间在他身上产生的效果似乎被大幅地削弱了。

    从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的前半截都是他的青年时代,漫长的20世纪中期是他的中年世代,1970年往后他看起来才是个老人。

    他的第一张照片是1896年离开哈罗盖特去伦敦的时候拍的,那时他个子不高,留着柔软的刘海,像只目光警觉的小猫,被身材敦实的主教一把抓着;而在剑桥时期的照片上他完全是另一个人,穿着考究的学士袍,锃亮的黑皮鞋和雪白的袜边形成巨大的反差,他在叹息桥前的戴遮阳帽的女学生们合照,戴着高顶礼帽;在美国海军服役的时候他一身白色的海军军官制服,英俊挺拔,白色的军帽和象征指挥权的马鞭都夹在腋下;二战之后的照片上他又忽然变成了温润的老派贵族,穿着手工定制的条纹西装,口袋里塞着白色的手帕或者红玫瑰,出席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和政治家易世家慈善家举着香槟杯微笑着。

     他无声的穿越了时间的洪流,扮演过千百样的人,看着那些曾经跟他并肩作战或者开怀畅饮的人默默死掉,了无牵挂地孤身前行。

     很难想象有人能够忍受那么多年的孤独,孤独到死亡都不再可怕的地步或许医生说得对,支撑他活下去的就只有一种信念复仇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源稚生愣住了,手一顿,长长的烟灰直接掉进了味增汤里,照片是1948年拍的,在东京的一处剑道馆里,穿着西装衬衫的男人双手各持一柄木刀,凝然不发,前后左右是个穿护甲的男人围绕着他行走,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木刀,仅从凝固在照片中的背影便可想象那个男人的剽捷,他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