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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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连身后事都准备好了,满朝里数来数去,也就都指挥使能救他。

    结了亲,你父亲才有活路啊!” “他家不是还有一个嫡女?”方志晨依然不满。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家确实有个嫡女,却是个瘸子,不良于行。

    娶了她,谁给你掌家,谁给你出外应酬,说不准连子嗣都艰难。

    故此,我才退而求其次,定了庶女。

    ” 裴氏一脸可惜,却也不想想她家在京城百年世家中算个什么次第。

    也是在扬州那等浮华喧嚣之所迷了眼,又被盐商们捧得有些飘飘然不知所谓,入了京那抬到天上去的头还低不下来,总以为自己儿子乃经世之才,万中无一,别家的女郎都得由着他挑挑拣拣才行。

     方志晨想到父亲陷入的困境,果然只有凌驾于三司之上的都指挥使才能救,只得咽下满腹屈辱,点头道,“儿子听母亲的。

    只一点,定亲前且找个机会让我见见这虞家大小姐。

    ” 裴氏欢喜的摸摸儿子脑袋,笑道,“那是自然。

    这虞家大小姐虽然是庶女,却自小长在嫡母身边,相貌气度样样不差,你一定会满意。

    ” 母子两商谈片刻,这便把婚事定下了,只等殿试过后中了状元就风风光光上侯府提亲。

     第32章 一月后,方志晨果然高中,却不是状元,而是探花。

     今科状元乃岭南人士,姓沈名元奇,论起长相比之探花更要俊美十分,游街的时候差点没被路人砸来的鲜花荷包淹死。

    然而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才华。

    皇帝惊叹于他言辞犀利、论点独到、内藏乾坤的策论,口称这是他登基以来阅览过的最优秀的卷宗,随即找来几位当世鸿儒,于琼林宴上轮番试探。

     状元郎不卑不亢,不慌不忙,直将几位鸿儒驳得哑口无言,自愧弗如。

    他不但才华横溢,论起做人也分毫不差,几句话又将场面圆了回去,引得皇帝龙心大悦夸赞不已。

     榜眼和探花本也是当世俊杰,在他的衬托下反显得暗淡无光了。

     宴后皇帝留下状元郎彻夜长谈,翌日便将之调入翰林院担任侍读学士,竟一跃成为从五品的京官,其圣眷之优渥可见一斑。

     且不提各方势力如何拉拢这位状元郎,一年一度的醮会又要在白云观举行。

    此乃京中一大盛事,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要前往道观举行祭祀活动,以祈求新的一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帝后二人虽不能亲至,却也会派遣侍从往观中送祭品,为期十日的庆祝活动能把全京城的人都引出来。

     永乐侯府,西厢小院。

     站在金丝架上的阿绿看见大步而来的俊美青年,蒲扇着翅膀高喊,“侯爷来啦,侯爷来啦!” 虞品言边走边往它嘴里弹了一粒花生,这才堵住它破风箱一般粗噶的大嗓门。

    桃红柳绿两人刚替主子换好衣裳,正跪着整理裙摆。

     少女穿着一件火红色的柔绢曳地长裙,外披轻薄透明的鲛菱纱罩衫,浓艳的色彩没被罩衫压住,反更添了几分神秘。

     她挥退两个丫头,拿起细细的狼毫画起眉来,听见阿绿的吵闹声,转着瞳仁瞟过去,懒懒开口,“哥哥,你且等我一等,我还早着呢。

    ” 妹妹每逢外出必要梳妆大半个时辰,虞品言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坐在她身侧饮茶,漆黑的眼瞳片刻不离那白皙娇俏的脸蛋。

     虞襄沾了些碳粉,顺着眉毛生长的方向小心细致的涂抹,刻意加粗加黑后又在眉尾处轻轻往上划拉,本就娇艳明媚光彩夺人的脸蛋立时显出十二分凌厉来。

     她对着铜镜左右看看,又修改了几处,这才挑着眉梢冲兄长得意的笑,“看见没?这叫刀式一字眉,是不是感觉很凶悍?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紧接着用狼毫在眼尾处染了染,勾了勾,本就又圆又大的猫瞳越发显得晶亮有神,然后微微眯缝着朝兄长乜去,“看看我,是不是觉得心肝儿一颤一颤慌乱的很,压根不敢凑上前与我说话?那些个嘴碎的,背后总嘲笑我是瘸子,我便要在容貌上碾压她们,让她们一个二个都自惭形秽,绕道而行。

    ” 听了这话,虞品言紊乱的心跳逐渐恢复平静,既觉得好笑又觉得疼惜,点点她鼻尖道,“那是,单你这张脸便能美死她们。

    ” “何止美死她们,我自个儿照照镜子也快被美死了。

    ”虞襄对着镜子转动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