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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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自己应该大笑几声以表达心中的喜悦,亦或痛哭一场以显示这几个时辰遭受的委屈。

    但对上青年漆黑冷漠的眼眸,她只能飞快的低下头,用颤抖的嗓音问道,“你,你果真是我兄长?” 虞品言不答,招手唤来两名龙鳞卫,命令道,“带她下去清理干净。

    ” 二人应诺,架起腿软的沈妙琪往牢房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沈妙琪身穿一件青灰色缁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虞品言手握一把绣春刀,闭目坐在她对面。

     沈妙琪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测,蹑嚅道,“哥哥,你让我穿这身缁衣是为何?”难道他并不打算认我,反而要逼我出家,就因为我身陷牢狱丢了他脸面?是了,他这样冷血无情,什么事做不出来? 沈妙琪心中刚消下去的恨意又开始剧烈翻腾。

     虞品言年方二十便已杀人如麻,对人的恶意最是敏感,猛然睁开眼睛定定看她。

     沈妙琪悚然一惊,连忙低头揪住衣摆,手背爆出条条青筋。

    越是相处,她对这位兄长就越是感到畏惧。

    他眼中除了冷漠什么情绪都没有,就仿佛她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死一般的寂静在车内蔓延,直过了半刻钟,虞品言才徐徐开口,“你与襄儿是双胎,因你八字孱弱,恐会随时夭折,不得不送去水月庵寄养,只等过了十四岁的生死大劫再接回侯府。

    这番话你记住了。

    ” 沈妙琪对他是爱是恨,于他而言无关痛痒,左右不过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原是为了保护自己声誉。

    也是,就这么贸然接回去,让人知道她为奴为婢的过去,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

    沈妙琪乖巧点头,心中暗暗记住了‘襄儿’二字。

     说起这襄儿时,她分明从虞品言冰冷的眼眸中看见一丝柔软。

    那人想必就是鸠占鹊巢的沈家女吧?十四年的朝夕相处,果然很有些感情了吗?她夺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享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而自己替她受了整整十四年的苦难还得不到兄长半点怜惜。

    老天爷怎么就没开眼? 思及此处,她胸中涌起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第43章 安置好沈妙琪,虞品言直接前往薛府。

     这薛姓人家乃岭南望族,在朝中颇有几分根基,无奈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眼看就要日薄西山。

    但薛老爷是个有远见卓识的,见沈元奇聪明绝顶、心智不凡,便起了爱才的心思,替他除了奴籍认作义子。

     沈元奇也知恩图报,高中状元后将薛老爷一家接来京中,像孝敬自己父母一般孝敬他们,与薛家嫡长子的关系也极为融洽。

     虞品言早年还得了个‘玉面阎罗’的称号,近几年随着手段渐长,‘玉面’二字便被去掉,直接称为‘活阎王’。

    盖因他手里的人命越来越多,周身缠绕的阴戾之气也越来越重,容貌再俊美只会叫人胆寒。

     见他手握绣春刀登门,薛老爷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利索,你啊我啊的吭哧半天,还是匆匆赶来的沈元奇替他解了围。

     “下官见过虞都统。

    ”沈元奇弯腰作揖,态度不卑不亢,不惊不惧。

     虞品言不答,锋利的视线在他脸上游移。

    这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除了眼睛是狭长的凤眼,其他地方与襄儿至少有五六分相似。

     单看这张脸就无法否认他与襄儿之间的血缘关系。

     虞品言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越发阴郁,拇指一个用力顶开绣春刀。

    刀刃摩擦刀鞘的嗡鸣声在厅中回荡,不但尖锐刺耳,还带着几丝杀气,吓得薛老爷一家肝胆欲裂,魂不附体。

     沈元奇听见义兄牙齿打架的声音,沉稳的面上这才显出几分无奈,伸手相邀,“还请虞都统借一步说话。

    ” 虞品言慢慢将刀摁回去,一言不发的随他离开,薛家所有人霎时长出口气,颇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虞都统请喝茶。

    ”亲手给气势逼人的青年倒了一杯热茶,沈元奇开门见山道,“都统既然来了,想必已查清我身世,那沈妙琪定然也接出牢狱了吧?还真是好命。

    ” 他嗤笑一声,脸上丝毫不见担忧,只有无尽的怨恨,引得虞品言抬眼去看,淡淡开口,“我记得她是你妹妹。

    ” 沈元奇摇头,“下官记得你才是她亲哥哥。

    ”话落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对冷酷无情的虞品言来说血缘算得了什么?若是想找到沈妙琪,凭他手中掌控的龙鳞卫,不过是三四天的事。

    然而他却找了整整四年,足可见对沈妙琪的死活并不在意。

    若非襄儿当年救他一命,又岂会有今日这般安稳的日子?虞品言素来是六亲不认的。

     见青年冷眼扫过,沈元奇连忙收住笑,徐徐开口,“都统大人无需拿话试探于我。

    我实话告诉大人,现在的我与沈妙琪并无半分情谊,唯余仇恨。

    她害沈家倾塌我也只是怨,然而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了母亲的救命钱私自跑掉。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