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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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节选 苗靖知道陈异这六年一事无成,也去外地呆过两年,后来回来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跟垃圾朋友混,找不上台面的女人,最近的职业是职高附近台球厅的老板,但他好像出门去了,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回来。

     她压根没指望他能有出息,一个职高毕业的小混混,敲诈勒索、斗殴滋事,不坐牢,当个正常人,就算是有出息了。

     陈异身上能说的太多了,苗靖身上的故事也不少,苗靖没等张奶奶话题转到她身上,推说有事要忙,拎着东西上楼。

     她收拾家里卫生,先从厨房洗手间开始,该扔的扔,该买的买,饿了吃泡面饼干,困了在席梦思床上睡觉,等到网上买的大件小件到货,再去给房间开荒,大擦大洗,组装家具,晾洗床单衣物。

     满是灰尘蛛网的橱柜翻出不少东西,她当年的衣服杂物,一大摞高中试卷和课本,都装在大麻袋里捆着,苗靖整理了很久,把这些东西用收纳箱装好,封进床底下,把行李一件件摆出来,这房间好歹也收拾出来了。

     顺带也给陈异的房间做大清扫,柜子顶上的积灰,几年没洗过的窗帘,洗晒衣物被褥,再拖地擦窗户,从床底下扫出干瘪烟头,女人的彩色发绳,一枚未拆封的计生用品,她把它们都当垃圾处理。

     整整忙了一个礼拜,她在家累得腰酸背痛,附近左邻右舍听见看见二楼动静,都知道陈家回来了一个人,有这几年新搬进来的邻居并不识得苗靖,看她二十四五岁的年龄,相貌清丽脱俗,气质冷清,和陈异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人,有老邻居知道往事的,说起陈家那些八卦,怎么说也说不完。

    骨头 藤城。

     一如记忆中的炎热、潮湿、浓荫。

    空气沉闷黏重,混着盛夏特有的酸馊和葳蕤植被清新苦涩的气息。

     门还是那扇旧铁门,锁也还是当年换的机械锁。

     苗靖敲了半天门,目光定定落在墙上牛皮癣广告――十分钟开锁。

     老师傅收费一百,铁丝伸进锁眼随意一扭,铁门“咯哒”一声,开了。

     “要不要看身份证?” “不说你自己家么,不看了。

    ” 她拎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火车上睁着眼硬躺了一夜,眼下淡青,身上还散发着泡面的酸气,听口音不太像本地人,开锁师傅打量她姣好面容,再瞥见家里简单陈设,收拾工具走了。

     九十年代的旧楼房,外墙和楼道都是一片蜘蛛网黑灰,楼梯间堆满住户的杂物,排水管裂了,在地上淌出一条污水沟,肮脏、憋闷,垃圾成堆,这片旧社区破败脏乱,能住这的都不是有钱人。

     苗靖把行李推进屋,两室一厅的房子,八十多平,陈设格局如旧,只是换了几样家具,不干净,也不算太脏,厨房和冰箱看不出住人的痕迹,但桌上烟灰缸里烟头堆得满满的,茶几上捏扁的易拉罐里还剩一半啤酒。

     她打量屋子,最后走向右边那个房间,锁眼生锈,拧不动,费了好大力气才撞进去,门一推开,蛰伏的灰尘被气流带动,浓烈得呛人,看不出底色的窗帘掉了半副,窗户透出点灰蒙蒙的光线,旧木床拆得只剩骨架,屋里堆着乱七八糟的旧家具,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再推开左边卧室的门,窗帘半开,屋里光亮安静,半新不旧的席梦思床,单人衣柜和一张放杂物的书桌,桌边顺手搁着个塑料打火机,一支半新不旧的钢带机械手表,床上扔着个枕头,枕上搭着男人的白汗衫和灰色运动裤。

     她从屋里退出来,坐在客厅吃了点饼干,胡乱洗了把脸,先去屋里补觉。

     枕头是男人的,混合着劣质烟草、汗水、身体皮肤的味道,像醇烈的酒,发酵蒸腾,辛辣侵人。

     换个姿势,转头,冷清明亮的眸突然盯在枕边――床单上躺着根头发,很长,起头一小截黑色,中间酒红色,尾梢枯黄――女人的。

     她泰然自若从床上起来,打开衣柜门,换干净的床单枕套,躺下闭眼。

     苗靖这一觉睡得极沉,下午两点才睁眼醒来。

     两个行李箱都塞得爆炸,算是她全部家当,搁在地上要收拾,苗靖却从不知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