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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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少陵把自己的礼堆在桌子上,屋内烧炭盆,其实不冷,所以赵长宁只穿了件月白的棉直裰,月白挺称他的,脸色倒也红润,看来应该伤得不重。

    他想起上次荷包的事,咳嗽了一声:“长宁兄,我是来道歉的。

    族学的事,还有上次荷包的事……” 杜少陵看人的目光很真诚,由于是一双桃花眼,甚至有点深情的感觉。

     赵长宁摆手:“杜兄喝口茶吧,这是今年冬至储下的雪化成的水,我用来煮茶。

    ” 是嘛……这才应该是他的风格。

    院里不是俗花就是果树,这不太衬他。

     杜少陵抬手抿了口茶水,甜滋滋的。

    他俊朗的眉眼似乎也被茶水的热气化开了,握着茶杯说:“长宁兄竟然爱喝香片,我却喜欢乌龙之类的苦茶。

    那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盒茉莉香片来,用的是宝珠茉莉为花底,窖藏信阳毛尖,再以白玉兰提香。

    我只喝过一次,因尝不出滋味,怕误了好茶。

    ” 赵长宁是想自己体寒,觉得喝纯茶更不妙,所以才喝香片。

    不过竟然用信阳毛尖这样顶级的茶来做香片,怕也只有杜家这等大家族做得起了,她谢过杜少陵的好意拒绝了他,却是推脱不下。

     几杯茶下肚,杜少陵就说:“我看过长宁兄中举的那篇文章,其实针砭时弊,写得不乏文采。

    我瞧是有些火候的,平日若长宁兄想切磋文章诗词,倒也可以来找我。

    若想找人指导,我已经告诉了周先生一声,你随时也可以去问他的。

    ” 他听闻长房在赵家势弱,有意想要帮一帮赵长宁,以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

     赵长宁听他毫不吝啬的夸自己就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略低着头。

    抬头的时候眼睛便只看着你,深邃如潭水不见底。

     杜少陵心里便蓦地一跳,一时间目光只停在他红润的嘴唇,以及微有些透明的雪白耳垂上。

    又觉得是屋里的炭火烧得太足了,太热了,从下腹便蹿起一股久违的热。

    他十七岁了,怎么会半点男女之事都不知道……一时竟有些尴尬。

     “少陵兄当真不必愧疚。

    ”赵长宁觉得这个人有趣得很,语气柔和了一些,“我当真不在意这个。

    ” 赵长宁只穿了件月白棉衣,身影单薄优美,非常漂亮,应该没什么力量,很容易被人控制住。

    与他对坐也腰背笔直,只看到单薄柔软的唇瓣张合轻闭。

    他可能会因此做出不好的事来……特别是赵长宁还并不防备于他。

     防备?人家为什么要防备他? 杜少陵咳嗽了一声,觉得是自己很久没见到过女孩了,以至于看人家长得漂亮,竟然有异样的感觉。

    别开眼睛说:“以后长宁兄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 赵长宁心想正聊着就要走了?站起来准备送他,杜少陵笑着摆手示意不必送,大步走出了正堂,带着自己的书童隐没入黑暗中。

     来去如风,果然是名士风流啊…… 赵长宁叫了四安进来收拾桌子。

     第二日杜少陵果然叫人送了盒茉莉香片过来,赵长宁只略开盖,就闻到茉莉和茶叶的香气氤氲浓郁,果然是极品好茶。

     族学中的徐明被遣送回了老家大兴宝坻县,上次大力惩戒过之后,族学里果然清净多了。

    这一早上竟然平平安安的什么事都没有,中午送点心,进来的丫头小厮寥寥无几,个个垂头丧脸。

    这下杜少陵那桌,就连壶热茶都没有人送了。

     古先生觉得是他没好好教导这几个读书,快要会试了,竟然还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板着脸把几个人的课业都加重了,每人每天要写三篇文章交给他,题目由他出,而且全是策论。

    另外每天作赋一篇。

     说来赵长宁是背过纪年表的,本朝虽也是大明,太祖皇帝是朱元璋,但如今的年号却是承元,也不知历史在哪里拐了个弯。

    本朝皇帝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头,执政温和,给读书人的补贴也很多,于是在读书人之间有‘圣贤皇帝’的名号。

    因此这时候的各种学潮也空前发展,王阳明老先生创了心学之后,这个流派在江淮的读书人当中流传甚广,由于江淮的读书人在全国有一定的统治地位,所以目前的心学在全国都备受推崇。

     就算心学盛行,大家也是要考八股的。

    会试的考试试卷是从经义、四书里分别抽出一句,或结合皇帝的话考策论,或直接让写见解。

    再加一篇赋,考考大家的文学功底。

    题不多,因此能出头的非要有真才实学才行,考举人可能还有背诵默写一类的送分题,会试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