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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成赫名说了句:“他现在是重要时期,没事别带他鬼混。

    ” 楚商羽不服,心说怎么就是鬼混了?我表弟压力大,我带他喝酒放松一下不行吗? 但他没敢说出口,他现在见着成赫名,气焰低一截。

     成赫名把索宥桉塞进车里,那人直接倒在了后排座位上,抱着一条安全带问汤秽去哪儿了。

     成赫名不知道汤秽是谁,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三个小时后的会议。

     他开车载着索宥桉走了,留下楚商羽一个人站在酒吧门外等日出,可天有点太冷了,楚商羽没等到,裹紧大衣,系好围巾,顶着小雪慢慢悠悠地沿着小路往前走,准备在附近找个酒店睡一觉。

     他们谁都没注意,有一辆长途客车短暂地和他们交汇。

     那暖气开得十足的车里,汤秽正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汤秽以前从没想过要进城。

     以前还好,但这些年大家愈发意识到种地赚不了几个钱,尤其是有家有口的,一大家子忙活一整年,最后到手可能也就一两万块钱。

     没孩子上学或者没病没灾的倒还好,可要是真遇到点需要花钱的事儿,种地挣的那点钱不够干嘛的。

     所以,这几年,但凡岁数不太大的,无论男女,基本上都从村里走了,近的去了县里,远的进了城。

     在城里打工,就算当个服务员端个盘子都比种地赚得多。

     不过汤秽没想过出去打工,他就想守着那个家。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这么过一辈子,在那个贫瘠的小村子里,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从出生到死亡。

     他没有野心,也没有太多的欲望,从没想过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叫索宥桉的人。

     匆匆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短暂的停留风风火火的,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汤秽能感觉得到那是个养尊处优家境优渥的人,但他匮乏的想象力其实并不能真的想象出那人究竟生活在怎么样的世界里。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好奇才来的。

     三轮车、客运汽车,汤秽出发那天家里下着大雪,一路上雪没断过,但进城之后下得小了很多。

     他身上穿着自己的那件老旧但洗得干净的黑色棉服,只背了个黑色的大书包装了点简单的行李,但下车时,他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被包裹得很好的长方形板子,那是索宥桉画完没有带走的画。

     是汤秽给他当模特的画。

     汤秽记得索宥桉说过,这幅画对他来说很重要,虽然汤秽不懂艺术,甚至看不懂这画是怎么回事,可他能感觉到,索宥桉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

     他是来还画的。

     汤秽下车时,雪已经停了,阳光出来了。

     冬日的阳光清朗但没有丝毫温度,他有点晃了眼,抱着那副画往前走了几步,眯起了眼睛。

     客运站人来人往,大家面色匆匆,但都有明确的目的地。

     汤秽也有。

     他掏出口袋里的纸条,这几个字他已经全都认得了。

     他找了个看起来像工作人员的男人问路:“你好,俺想问一下,俺去这地方,得往哪边走?” 穿着厚实大衣的工作人员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抬手随意一挥:“去那边打车。

    ” “俺不打车,”汤秽赶紧说,“俺走着过去就行。

    ” 他的话让工作人员惊讶到笑了出来:“走着过去?那你得走到明天去。

    ” 汤秽有些意外:“俺下错车了?这不是兴城?” “是兴城啊,但你知道兴城多大吗?”工作人员打量了他一下,“头一次来?” 汤秽乖乖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倒也热心,耐着性子跟他说:“咱们这儿现在是兴城最西边,西五环了,你要去的这地方南三环。

    ” 汤秽不懂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从这儿到那儿,得三十多公里。

    ”工作人员看出他不富裕,打车是贵了点,“这么的,你往那边走,坐地铁1号线,到星宇广场换乘13号线。

    ” 工作人员掏出手机给他查路线:“在清泉公园下车,下车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