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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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霁皱了皱眉:“有什么惊动的,反正朕除了抄经也没旁的事情可做。

    不许朕看你?” “病容消减,恐怕不好看。

    ”她别过头去。

     皇帝笑着贴到她耳边,促狭地说:“那你什么时候给朕怀一个,就不用月月这样消减了。

    ”听得她哭笑不得。

     却听他笑转叹息,喟然道:“唉,朕对你挺用心。

    为什么朕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阿环心里一颤,回宫后太后虽未吩咐,她为避祸,却还在瞒着他喝药。

    她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兼惶恐,避开他灼然的目光,呢喃道:“陛下,别伤心……” 李霁垂眸掩去目中的失落,陡转笑意,眸光中夹杂着寒锋:“禹王比朕年轻,都有世子了。

    运气可真好。

    ”他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摩挲着腰间配着的长剑。

     猝不及防,又提到了禹王。

    阿环呼吸一滞,宁可自己没听过皇帝这话,劝道:“陛下,快去抄经吧,心静一静,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到日暮时分,阿环还是挣起身子,去锦章殿送经文。

    照顾她的宫人怕她路上不适,要随从她去。

     天阴沉沉的,闷得她身上难受,小腹坠痛。

    然而到了锦章殿外,阿环还是抬手吩咐道:“不必跟进来了。

    ” 收纳经文的宫人换了一个,问得尤其仔细,特别是问到皇帝行猎的细节,问在苑中是否接见了旁人。

    阿环摇了摇头。

    对方又问:“随从的都是什么人?” 阿环只认得出曹言,差点脱口而出,又一愣,她要怎么解释认得出一个将军的事?旁生枝节。

    连忙摇头,窘迫地说:“我也不认识,但这些人都穿得很正式,红色的官服,披甲配弓。

    和皇帝聊的都是养马打猎的事情。

    ” 这位宫人神情甚是严肃,她说“不认识”的时候,宫人就抬起头看看阿环,让她背上发凉,疑心自己的语气不太自然。

    宫人又问皇帝说的话的细节,幸好皇帝与臣下攀谈时,阿环已经打起精神来了,还记得些内容。

     说到御马繁育的事情时,那一副鲜血淋漓的图景猛然在她脑海炸开,仿佛她亲眼看见鲜血从马匹破开的腹腔中汩汩涌出,溅在地上,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阿环突然听见旁边有个声音,低哑而阴冷,仿佛贴着她的耳廓问:“陛下要杀自己的弟弟,难道你不该及时上报太后?” 她惊惶地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扫视了一圈。

    面前的宫人仍旧在低头记录,笔尖在木牍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她屏住呼吸,喉头干涩地蠕动了一下,盯着宫人的嘴唇,似乎对方并没有讲话,也没有等待她回答的样子。

     四周压根没有人。

     阿环压抑着心悸,额角沁出细汗。

    她抚了抚被汗浸湿的鬓角,待宫人点头,匆匆地走出锦章殿侧门。

    侧门外空荡,只有玄元殿照顾她的几个宫人在等她。

     她吩咐道:“不必跟着我了,回玄元殿去吧。

    ” 阿环一路往澄道观走。

    秋风萧瑟,带落下满地的残叶,簌簌地在风里头徘徊。

    宫人们持着帚,颇闲适地锄扫着地上的残叶枯枝,在金砖地上一声一声地拖曳出悠长寂寥的声响来。

     到澄道观附近几乎没有人影了。

    像已落成,工匠退去,戍卫也不见踪影。

     观中的道像已矗立起来。

     鎏错金银,头上、目间、鼻上都镶了绿松石,一双眼睛更是已看不出原形,只见两点锃亮的墨晶,光华流转。

    观中供奉的烛火,在这尊华贵富丽的道像的对比下,犹如腐草之萤光对比天上的皓月。

    五色潋滟的宝光折射流转在道观的壁上、顶上。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华丽的道观。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老子的道德之意,在这一尊富丽堂皇的道像前通通失灵。

     阿环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是觉得心很乱,闻着焚香袅袅的味道,她好像又安适起来。

    她好久没有念过早晚课了,好像连怎么做道士都有点忘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