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hat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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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照做。

    ” 他挂掉电话,坐在床边,望着房间的一角。

    昨夜她脱下高跟鞋的地方,那块地毯还微微凹陷。

    他坐在床边低头盯着脚下那一小块地毯。

     他像是疯了般俯身去触碰那块痕迹,指尖贴在地上,像是想通过那点触感把她拉回来。

     “怎么敢走……” “明明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了。

    ” 他闭上眼睛,指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的背影,吊坠上的余温,她躺在他怀里时安静得几乎要消失的呼吸。

     都是真的。

     但她走了。

     “诺亚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

    ” 诺亚下了楼,司机替他拉开后座的门。

    他没有坐进去,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这栋家族老宅。

     这栋房子,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他站在台阶上良久,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走吧。

    ”他低声说。

     车驶离那条通往庄园的碎石路时,他没有回头。

    他知道,艾琳在楼上看着他,就像安琪初来蒙托克庄园时他在那扇窗户看向她一样。

     蒙托克庄园书房。

     埃塞克坐在书桌后,身后是整个家族的徽章,铜质雕刻,沉稳压迫。

     他的副手敲了敲门,将一张纸递上。

     “少爷离开庄园,正前往曼哈顿。

    ” 埃塞克没抬头,翻着手边的一份报告。

    上面是shen capital的股东结构,图表上赫然标出一个名字: 沉安琪 35%股权持有者。

     他终于抬起眼。

     “她刚过完生日第二天就着急就动用了信托?” “是的,沉家那边律师团队确认,程序无误。

    ” 埃塞克轻轻将文件合上。

     “这一天迟早要来。

    ”他说,语气淡淡的,却像寒流扑面。

     副手小心翼翼地问:“需要约见他们的首席?或者让诺亚——” 埃塞克笑了,目光冷得像凝住的海面。

     “他会回来的。

    等他摔得够痛。

    ” 曼哈顿,日落时分。

     高楼间洒下大片阴影,城市像一块沉默的棋盘。

     屋子干净得有些冷淡,家具齐整,色调素白,像一间漂亮却没有温度的壳子。

    桑德拉站在一旁,将钥匙交给她: “这是先生为您预留的住宅。

    五分钟步行到办公室大楼。

    ” “我知道了。

    ”她低声回应。

     桑德拉离开后,她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

    厨房太新,用品却一应俱全,冰箱里什么都有。

    她打开衣帽间,看到整齐码好的换季服装,每一件都写着她的尺寸。

     沉先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秘书的安排向来周密。

    甚至她人生的下一口空气,似乎都已被预留好了位置。

     顶层公寓设备齐全,卧室一尘不染,一切都完美得像样板房,却没有半点温度。

     安琪站在客厅中央,望着窗外。

     窗外只有中央公园星星点点的路灯和东边高楼林立折射出的夜光。

     她深吸一口气,摘下耳环,卸下妆容。

    浴室镜子中映出一张面无生气的脸。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洗完澡出来,桑德拉把生意资料整齐摆好放在书桌上。

    她看了一眼,最上面一张文件标着:股东构成与投票权归属现状分析报告。

     她没翻开。

     她只是走向阳台,风很冷,带着城市的喧嚣,城市里拥有如此独家的景观并不容易。

     在这里甚至能隐约看到东边她曾住的大楼。

     她想到16岁在那个公寓的下雪夜晚。

     她手机屏幕一整天都开启飞行模式,不敢去面对任何语音留言和讯息。

     夜已深,灯光从玻璃反射进来,把客厅照得像一间没有温度的展厅。

     身上的浴袍还没来得及换,吊坠冰冷地贴在她锁骨上。

    她时不时会去摸它,像在确认它还在。

     她打开手机相册,滑到一张icloud很旧的照片。

     那天他们在蒙托克后院搭帐篷,她穿着短裤,他躺在草地上,阳光打在他睫毛上,像一层金纱。

     他从小就睡不好,但那一刻,他是真的睡着了——只要她在身边。

     她忽然想起他会在梦中喊她的名字——从来不是“姐姐”,而是“安琪”。

    极低,极压抑,带着一点哽咽的尾音。

     她伸手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撑在栏杆的双臂。

     泪水无声地涌出来,像什么在她胸腔里溃堤。

     她低声喃喃: “你一定……很难过吧。

    ” “对不起。

    ” 她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不是诺亚会做的事。

     可她不能回头。

     只要她还属于卡尔维诺家族,只要她还受制于艾琳,只要埃塞克还坐在那栋庄园里,那扇门就永远不会为他们敞开。

     诺亚坐在丽姿卡尔顿大堂最角落的沙发里,浑身透露着萎靡,像从哪场事故里爬出来的废墟。

     手机屏幕上,她的名字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他的指节死死掐住边缘,不停拨打,不停挂断。

     他不是在等她接——他在确认她真的不会接。

     “很好……”他喃喃,一边低头笑起来,一边用力按住眉骨。

     “你以为这样就能从我手里逃走吗?你觉得只要你够安静、够利落,我就会像个没出息的疯子一样原地等你?” 他猛地起身,靠在大理石柱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发贴着脸,像只雨夜挣扎的野兽。

     “我偏不让你如愿。

    你要自由,我就把这世界烧成你无处可躲的牢笼。

    ” 他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沉静得像深井底下的水: “你不属于他们,听到了吗?你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