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贵族学院的学生会长(二)

关灯
    着紧急新闻,背景音是海啸般的嘈杂声浪: “……本台插播最新消息!就在半小时前,帝都东区的西格兰大道及周边区域,爆发大规模非法暴力集会游行!现场情况极度混乱!据初步统计,参与人数已突破数千!他们打出极具煽动性的横幅,高呼非法口号,公然要求……” 镜头猛地切换。

     屏幕瞬间被汹涌的红色人潮填满。

     那不是平日帝都街头衣冠楚楚、步履优雅的人流,而是一片愤怒、绝望、带着血污和尘土汇成的肮脏海洋。

     他们的衣服大多陈旧破烂,沾满灰尘。

    脸上带着干涸的血迹和乌青的肿胀,许多人头上缠着被血浸透的简陋绷带,手臂上带着淤痕。

     他们手中高高举着粗糙的硬纸板和歪歪扭扭的横幅,上面的字迹在镜头剧烈的晃动中依然如像烧红的烙铁般刺眼: 【修改法典!废除贵族特权!】 【还我平权!严惩凶手!血债血偿!】 【我们不是牲口!我们是人!】 粗粝的、嘶哑的、带着哭腔和滔天恨意的呐喊声浪,透过客厅的顶级音响汹涌而出,那股几乎要撕裂一切的悲愤与绝望扑面而来: “还我儿子命来!那些畜生!天杀的贵族!”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杀了人不用偿命?!法典是给他们擦屁股的纸吗?!” “我们只要一个公道!一个活人能活下去的公道!” 镜头剧烈地摇晃,最终对准了人潮前方。

     一排排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卫,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构筑起一道冰冷的防线。

     他们戴着厚重的头盔,面罩遮住了表情,只露出毫无感情的眼睛。

    手中的防暴盾牌连成一片钢铁城墙,警棍和高压水枪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冲突在瞬间爆发。

     不知是谁扔出的石块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镇压!冲击队形!上!”一个模糊的、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命令声骤然撕裂空气。

     那道黑色的钢铁防线猛地向前狂暴推进,盾牌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击、碾压在最前排那些血肉之躯上。

    沉闷的撞击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声瞬间交织爆发。

     高压水枪的白色水龙带着恐怖的压力喷射而出,像是巨人的钢鞭,狠狠抽打在密集的人群中。

     冰冷刺骨的水柱混合着催泪瓦斯的刺鼻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死亡的白雾。

     人群像被巨镰割倒的麦草,瞬间被冲垮。

     镜头在混乱中疯狂地晃动,最终坠落在地,如同垂死者最后的视野,捕捉着倒地被踩踏的躯体、被粗暴拖拽的伤者、惊恐奔逃时扭曲的面孔、以及防暴警卫在烟雾中冷酷挥动警棍的残影…… 最后,画面猛地一黑,剧烈晃动后对准了地面,只拍到一只沾满泥泞和血迹,破烂不堪的鞋子。

     女主持人强作镇定却难掩颤抖的声音在地狱般的背景杂音中断续传来: “……这无疑是对桦棱国神圣法律与秩序的严重践踏!执法局正采取最严厉、最必要的措施强力恢复秩序……请广大守法市民务必远离相关区域,相信……” “啪。

    ” 你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

    屏幕瞬间熄灭,将那片沸腾的混乱与绝望彻底隔绝。

     然而,刺鼻的瓦斯气味和血腥味仿佛透过屏幕的余温,顽固地弥漫在了客厅的熏香空气里。

     蠢货。

     你在心底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知是在说那些不自量力的“贱民”,还是说那个在电视里强装镇定的主持人,亦或是……那个对着电话咆哮“死人也没关系”的父亲,以及他麾下那群连这点骚动都无法干净利落斩断的“刀”。

     帝都的心脏地带尚且如此,那些被遗忘的边陲之地,那些被权贵吸干了骨髓的矿区、工厂、贫民窟……此刻又该是何等光景? 蛀虫的坚持与繁殖速度,超过了你的预期。

     而安全局和执法局的废物程度,更是刷新了你的认知底线。

     ------- 周一清晨,加长的黑色防弹轿车平稳地滑行在通往圣安蒂斯学院的林荫大道上。

     车内空间宽敞得近乎奢侈,顶级小牛皮座椅散发着内敛的清香,温度恒定在最舒适宜人的区间,轻柔的钢琴声流淌在静谧的空气里。

     你靠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膝盖上摊开的一份学院年度财务审计报告,目光却穿透单向玻璃,落在外面的世界。

     帝都往日引以为傲的繁华整洁,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肮脏的灰翳。

     尽管核心的游行区域已被连夜封锁,高压水枪粗暴地冲刷清理,但暴乱的遗痕像顽固的苔藓般无处不在。

     碎裂的奢侈品橱窗被粗糙的木板潦草封钉,像丑陋的补丁。

    街角残留着大片未能完全干涸的水渍,以及水渍边缘,那未能彻底洗刷干净、暗红色的可疑污迹。

     轿车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路。

     路边的绿化带旁,稀稀拉拉地坐着、躺着、倚靠着一些人影。

     他们大多形容枯槁,眼神空洞麻木,身上带着新鲜的伤痕——裹着渗出暗红血渍的肮脏纱布的头颅,吊着简陋夹板、无力垂下的胳膊,青紫肿胀、几乎辨不清五官的脸颊。

     他们沉默着。

     或茫然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或疲惫地紧闭双眼,只有少数几个,还固执地用缠着绷带的手,颤抖地举着早已模糊变形的纸牌。

     那些牌子上的字迹已经晕开,但“特权”、“血债”、“废除”等字眼,依旧像顽固的污点,刺入眼帘。

     没有口号,没有喧哗,只有一片死寂的伤痕累累。

     这无声的控诉,比周末电视里那沸腾喧嚣的暴乱画面,更添了几分沉重和黏腻的窒息感。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那片狼藉和那些沉默的“伤兵”,眼底没有怜悯,没有愤怒,只有看到垃圾未能及时清理的一丝厌烦。

     轿车无声地滑入圣安蒂斯学院那宏伟厚重的拱门。

     门内门外,是两个被彻底分割的世界。

     外面是混乱、破败、带着血腥味的抗争;门内,则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光洁如镜的大理石步道,以及穿着昂贵定制校服,步履从容的学生。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在光洁的地面投下规整的光斑,一切都显得如此井然有序,纤尘不染。

     车停稳在学生会专属的停车场。

    身着制服的司机恭敬而无声地为你拉开车门。

     你踏出车厢,昂贵的定制皮鞋鞋跟,清脆地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优雅的回响。

     脸上,那层温柔亲民的会长面具,在鞋尖触及地面的瞬间,已严丝合缝地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