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贵族学院的学生会长(平行世界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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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

     拳头和脚带着风声,重重地落在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沉闷的击打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贱民!让你写!让你当出头鸟!”一个穿着名牌运动鞋的权贵子弟狠狠踹在和连溪的腰侧,啐了一口,“还‘平权’?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谈这个?” “年级第一很了不起?嗯?特招生就该有特招生的样子,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乖乖趴着!”另一个附和着,又踢了一脚。

     和连溪紧紧抱着头,身体弓成虾米,承受着雨点般的踢打。

    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

     他没有反抗,也不会反抗。

     院长阿姨的话在耳边回响:“不能坏。

    ” 以暴制暴,只会让这污浊的世界更加污浊。

     他们越是愤怒,越是证明他那些发表在学生内部刊物上——剖析桦棱国阶层固化根源、呼吁教育机会平等的文章,戳中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腐朽根基。

     就在意识因为疼痛和缺氧而有些模糊时,器材室沉重的铁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刺目的光线涌了进来,勾勒出一个纤细却挺拔的身影。

     “住手。

    ” 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寒冰铸就的利剑,瞬间劈开了室内的暴戾。

     施暴的几个权贵子弟动作一僵,愕然回头。

    看清门口逆光站着的人影时,脸上的凶狠瞬间僵住,随即被惊惶取代。

     “陆……陆学姐?” 少女站在那里,纯白的校服衬衫在逆光中仿佛晕开一层清冷的光晕。

     她脸上惯常的温柔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严肃。

     那双总是含笑的浅褐色眼眸,此刻如同结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施暴者的丑态和地上蜷缩的狼狈身影。

     “圣安蒂斯的校规,禁止任何形式的暴力与霸凌。

    你们的行为,是在玷污这所学院的声誉。

    ”她的声音平稳,“需要我通知纪律委员会,并联系你们的家长吗?” 那几人脸色瞬间煞白,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在她冰冷的注视下,他们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灰溜溜地贴着墙边,飞快地溜走了。

     器材室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浓重的灰尘味。

    和连溪挣扎着想站起来,扯动了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一方素白的手帕,带着那缕熟悉的清冷幽香,递到了他沾满灰尘和血污的面前。

     “能站起来吗?”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像冰雪初融后的溪流。

     和连溪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方手帕,又抬起眼,撞进她关切的眸子里。

     那一刻,仿佛被厚重乌云遮蔽了许久的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清冽的月光倾泻而下,将他灰暗狼狈的世界整个照亮。

     心脏在剧烈疼痛的胸腔里,又一次疯狂地跳动起来,比开学典礼那天更加汹涌,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酸胀感。

     他几乎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方手帕,仿佛接过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谢……谢谢学姐。

    ”声音嘶哑得厉害。

     “不用谢。

    ”她微微俯身,伸出手,“我送你去医务室。

    ” 去医务室的林荫路似乎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

     晚风吹过,带着凉意。

     和连溪脸颊滚烫,手心全是汗,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尖,大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刚才的暴力和疼痛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你发表在《学思》上的那篇文章,”少女的声音轻轻响起,打破了沉默,“《论桦棱教育壁垒与阶层流动》,我看了。

    ” 和连溪猛地抬头,撞上她带着鼓励的目光。

     “写得很好。

    ”她语气真诚,“观点清晰,论据有力。

    尤其是关于教育资源垄断对底层天赋者造成系统性扼杀的部分,很深刻。

    为什么……会想到写这些?” 她的肯定像一股暖流注入和连溪冰冷的四肢百骸,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疼痛和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那些在心底翻腾了许久的理想和渴望,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因为…因为我在洲口的福利院长大,学姐。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我见过太多……太多像我一样的孩子,他们可能比我聪明,比我更渴望知识,但他们没有机会,连看一眼圣安蒂斯大门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钉死了。

    福利院、社区小学……然后呢?要么去工厂消耗掉短暂的生命,要么在街头巷尾腐烂掉……这不对,这不公平!桦棱不该是这样的!”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加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和灼热:“院长阿姨教我要做个好人,要帮助别人。

    可我发现,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只有改变规则,打破那些看不见的墙,让每一个孩子,无论出身,都能凭借自己的才华和努力,拥有选择未来的权利,拥有被看见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帮助!我想……我想看到那样的桦棱!” 少女静静地听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似乎有异样的光芒飞速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理想……很耀眼。

    ”她声音很轻,“你说得对,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我……很多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就像刚才,我能做的,也只是制止一场眼前的霸凌,给特招生们争取一点有限的补助和所谓的‘公平机会’。

    更多的时候……”她顿了顿,眼底的落寞更浓,“鞭长莫及。

    ” “不!学姐!”和连溪急切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你做的已经很多很多了!我们所有特招生都知道!我们都很感激你,真的!”他急切地想要表达,眼神灼热而真诚。

     少女看着他急切的样子,脸上那层落寞的薄雾仿佛被一阵风吹散。

     她唇角缓缓向上弯起,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眼底漾开真切的暖意。

     “是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能帮到大家,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

    ” 那笑容太过明媚耀眼,和连溪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脸颊烫得能烙饼。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含笑的脸庞和那双映着晚霞余晖的温柔眼眸。

     “你是叫和连溪,对吧?”她歪了歪头,带着一点询问的俏皮,“以后……我可以叫你连溪吗?” “当然可以!”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林荫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自那以后,和连溪的世界仿佛被点亮。

     每次在校园里远远看见那个纤细柔美的身影,他都会像被注入了无限活力,眼睛瞬间亮起星辰般的光彩,脚步轻快地奔过去,响亮而雀跃地打招呼:“瑾鸢学姐!” 少女也常常会停下匆忙的脚步,微笑着回应他,有时会简短地问问他近期的学业,有时会就某个学术问题交流一两句。

     这些短暂的珍贵交谈,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反复回味。

     她的肯定,点燃了他心中理想的火炬,烧得愈发旺盛。

     他开始更积极地写作,组织特招生社团的活动,探讨社会改良的方案。

     他阳光般的热情和坚定的信念,吸引着身边同样怀揣不甘的特招生们。

    那些曾被现实磨平棱角的伙伴,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他想,这样就好。

     能看见她,能被她认可,能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朝着理想的方向努力,哪怕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也充满了意义和力量。

     她是悬挂在他天空中的明月,清辉洒落,便足以照亮他前行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