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他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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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刺骨的水带着灼痛,元韫浓都快要麻木了,直到前方水流声中夹杂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回响。

     裴令仪停下,拉着元韫浓寻到那个漩涡。

     漩涡中被水流冲刷出个不规则的洞口,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裴令仪斩钉截铁道:“憋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元韫浓紧紧搂在身前,一头扎进了漩涡。

     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身体被水流裹挟着,不受控制地翻滚、撞击。

     冲击而来的波浪将他们猛地向前推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在巨大的轰鸣声之中,裴令仪紧紧将元韫浓环抱在怀里,被那股狂暴的水流猛地推了出去。

     他们被汹涌的浪涛连带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猛地抛出了水面,重重地摔在一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河岸浅滩上。

     那些河水直接倒灌入峡谷的沟壑。

     河水裹挟着碎裂的冰块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冰水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北凉大军的方向席卷而去。

     人的躯体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渺小,瞬间就被那滔天的洪水轰鸣彻底淹没。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北凉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打得溃不成军,瞬间就被无情地吞噬、碾碎、卷走。

     这个慕南先祖秘密建造的藏宝之地,设置了那么多的机关,没想到最终可以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击败北凉。

     “咳咳咳……”冰冷的河水呛入气管,元韫浓撕心裂肺地咳嗽。

     她浑身湿透,冷得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从裴令仪身上爬起来。

     裴令仪撑起身体,一把扯掉脸上的鬼面面具,甩在雪地里。

     面具下,那张布满水痕的苍白脸庞显得犹如水鬼般冷艳。

     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滴落,锐利的眼神望向前方。

     孙鹃纨慌忙来扶起元韫浓,裴九则是跑来扶裴令仪。

     裴令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推开搀扶他的裴九,提起沾满血污冰碴的剑,“随孤斩帅!” 冰冷的雪水顺着发梢滴落,被孙鹃纨搀扶着,元韫浓才勉强站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喉咙的剧痛。

     裴令仪依旧背对着她,带人投身入河岸的风雪中。

     裴军正是士气高涨,不断补刀或是击杀漏网之鱼。

     水势渐渐褪去,虽仍然湍急,却已经变浅。

     士兵们扑上去收割方才侥幸活下来的北凉之人。

     小满接替孙鹃纨扶着元韫浓,元韫浓一面咳嗽,一面对孙鹃纨道:“你去跟着他。

    ” 孙鹃纨看了一眼元韫浓,应声跟上了裴令仪。

     活下来的北凉将士也早已精疲力尽,此刻被打得土崩瓦解,弃甲曳兵。

     “撤!都撤!”那颜律嘶吼道。

     他突然瞥见冰冷的剑锋在雪光下划过的一道刺目寒芒,转头就见裴令仪。

     裴令仪此刻没有戴鬼面面具,那颜律却像是见了鬼一样。

     “拦住他!快拦住他!”那颜律的武器早在水流中冲走,不知所踪,只能高喊。

     只有寥寥无几的亲卫反应了过来,但这些人都被裴九和孙鹃纨拦了下来。

     裴令仪一跃,手中的剑刃划破雪雾,劈向那颜律的头颅。

     利刃切入骨肉的闷响之后,那颜律那双因瞪大的眼睛凝滞。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河水和冰雪。

     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那颗头颅扑通一声,坠入冰冷的河水中,被翻涌的浪流瞬间卷走,消失不见。

     无头的尸体在原地僵硬了片刻,随即被湍急的河流裹挟着,无力地倒下,沉浮而去。

     几个亲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这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的一幕,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随即,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

     主帅已死,王上已死,他们军心大乱,无心恋战。

     裴令仪站在冰冷的河水中,齐膝的浊流冲刷着他。

     他握着剑,胸膛起伏,滚烫的鲜血溅满了他的脸颊。

     只是短暂的停顿之后,他再次提剑,冲向下一个敌人。

     仿佛不知疲倦地投身战斗。

     这场战役大捷,剩下的北凉人群龙无首,已经不成气候了。

     裴令仪命人去找到那颜律的首级,又派裴九和萧煜去乘胜追击。

     裴九临去之前,拉过孙鹃纨耳语一番。

     孙鹃纨一脸不可置信。

     裴九一副沉重的模样,拍了拍孙鹃纨的肩膀,就急忙和萧煜一起带人追击。

     “清都!”元韫浓踉跄着扑到裴令仪身边。

     尽管孙鹃纨将狐裘披在了元韫浓的肩膀上,但刺骨的寒意还是让她发颤。

     元韫浓的视线不自觉落在裴令仪的手指上,确认了裴令仪十指俱全,才松了口气。

     果然是那颜律跟她玩的把戏,只是找到了裴令仪的手帕来,砍了不知道谁的手指来诓骗她。

     裴令仪抬起头,眼神却如同受伤的野兽幼崽般警惕和陌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元韫浓一僵。

     裴令仪发梢的潮意洇散出冷光,一滴又一滴地砸下来,落在元韫浓身上。

     他伸出手,勾了元韫浓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顺着下颌一点点往下,捧起了元韫浓的脸。

     元韫浓感到怪异,裴令仪的举动虽然温柔,但却带有困惑的端详。

     “清都?”她之前感到的所有不对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裴令仪冰冷的手指拂过元韫浓的眉眼,指腹轻轻摩挲着元韫浓的眼尾。

     他哑声问:“你……是谁?” “……” 元韫浓顿了顿,“你不认识我?” “我……忘记了,对不起……”裴令仪下意识地道歉。

     元韫浓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殿下!殿下!”一群人慌忙追上元韫浓。

     “娘娘,现在您可不能丢下陛下不管啊!他现在这样子,只有您能管了!”有人哀天嚎地。

     元韫浓冷笑,“呵,他都不记得本宫了,本宫还管他什么?” 裴令仪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元韫浓远去的背影。

     本能告诉他,他或许应该上去拉住那个女子的手,但怯懦却又让他不敢上前。

     他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