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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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浚执掌刑狱多年,阴絷酷烈,又和解雪时勾结颇深,凡是解雪时要除的异己,落在他手底下,都撑不过一合之数,纵是侥幸留了条全尸,也是刚骨寸断,碧血沥干,不知道消受了多少苦楚。

     他就是解雪时门下一条走狗。

     双手血污,恶贯满盈。

     沈梁甫不知弹劾了他多少次,他自岿然不动。

     “这厮身上一股豺狼味。

    ”沈梁甫不止一次同长子说过。

     这次的莲目使臣,就是落到了他手里,严刑逼供,这才十不存一。

     沈梁甫冷笑道:“谢大人昼夜操劳,亲自提审罪囚,不知审出个主谋没有?” 谢浚道:“确有可疑之处。

    当日和莲目使臣同行进京的,还有一支商队。

    据说是路遇风雪,佛像重逾千斤,马匹累病殆尽,因此向这支商队借马,同行赴京。

    ” “哦?那这支商队呢?” “失踪了。

    ” 第4章 谢浚这些日子,昼夜不眠,专审这件案子。

     大襄佛风颇重,先帝痴信佛法,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而家家礼佛,户户诵经,但凡有不决之事,必请高僧定夺。

     佛像现出忿怒身,直斥解雪时一事,天子虽严令封口,但收效甚微,早已泄入市井之中。

     茶余饭后,正是这些宫闱阴私滋长的时候。

     解雪时这样的权臣,本就颇遭猜忌,一时间流言四起。

     听说那尊菩萨开脸肖似孝懿文皇后!先父为官的时候,曾经有幸见过帝后巡视,菩萨颊边一颗小痣,简直一般无二。

    那解雪时一见之下,脸色就变了。

     嘶,他胆敢对菩萨无礼? 何止哩,他还敢剑斩菩萨,菩萨这才现出忿怒身,直斥他鸩杀幼主,你说,那位是不是死得蹊跷? 莫……莫不是孝懿文皇后显灵了? 豺狼当道,国运有亏啊! 谢浚下了朝,不过吃杯早茶的功夫,就已经被灌了满耳朵风言风语。

     他同解雪时素性亲厚,听了这些话却也不动怒,只上了官轿,吩咐前去大理寺。

     是日小雪,大理寺狱外几丛棘树,枝干如铁,霜斑如银。

     这棘树生得顽劣,偏偏是太祖皇帝遣人所植,以示法度严明,几位大人从署中入狱提审囚犯,总不免被棘刺所扰,蜇得两股生疼。

     “如芒在背,佩弦自急!” 他父亲尚未从大理寺卸任的时候,就时时手折荆条,训诫于他。

     他自是受用无穷,一朝执掌大理寺,便遣人铸了十多枝铜棘,浸在煮沸的金汤里,日日炮制,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