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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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却一手握拳,按在石桌上,不可自抑地发着抖。

     谢浚只听他喉中气鸣如雷,胸腔剧烈起伏中,泄出如负痛野兽般的嗬嗬声,显然是悲从中来,郁结五内,几乎到了烧穿肺腑的地步。

     谢浚忧心如焚,正要上前一步,却见他一手猛地抓住襟口,如挨了盐的虾子般,猛地弓身蜷缩起来,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声。

     痛楚之色,在那张煞白的脸上闪烁不定,几如被宿雨压摧的栀子一般。

     “屏气!”谢浚喝道,“莫要胡思乱想,抱元守一!” 他几乎疾奔过去,一手揽住解雪时,以指节重击对方胸腹大穴,用力之狠,几乎令胸骨发出了一连串爆栗般的咯咯声。

     解雪时这才急急出了一口气,神色飞快委顿下去,借着他肘臂扶持的力度,跌坐在石桌边。

     “是我一念心慈!”他哑声道,“我愧对先帝之托,他年泉下,我有何面目去见他!” 谢浚悚然一惊,忙道:“何必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他转念一想,那里不明白解雪时心病所在?其人重恩亦重仇,若非为践行对先帝的一诺,恐怕早已飘然远去,未必会在这尘网中困顿至今。

     解家翻案至今,已有十二年了。

    细思量他这一路宦海沉浮,终究离不开身不由己四个字。

     第62章 佛舌一案前,晋陵解氏一脉,尚且有珠玉琳琅之称。

     解雪时身为幺儿,兼有先天体弱之症,因而自幼寄身佛门,师从灵鹘子修习剑术。

     灵鹘子在当世素有剑圣之称,翩然仗剑,形如白鹘,俗家姓名已不可考,据说是向先帝献策不纳,又视当朝权臣如寇仇,怒而隐退,避居佛门清净之地。

     解雪时灵心有余,于剑术一道一点即透,奈何先天不足,终无寸进。

     他年幼时便倔强异于常人,握不动铁剑,便折木为剑,对着石壁苦练那些剑招,百遍无所得,便练上千遍、万遍,磨得指掌间淋淋漓漓的都是血,犹不知止歇。

     灵鹘子曾断言曰:“此子刚极易折,慧极必伤。

    ” 但他确实因此对这小弟子高看了几分。

    杏安七年,他于机缘巧合间,觅得一剂洗髓方,能祛先天胎毒,当即传讯于解雪时一旦夺胎换骨,师徒一行便可云游四海,不受尘网挂碍。

     谁知祸福无门,杏安七年,亦是解雪时生平劫数所在! 先帝颇好佛法,仅京畿一带,便设伽蓝寺百余座,权相严寰为投其所好,于西域诸国大肆搜罗,得毗娄博义天王下额骨及辟支佛舌,盛以七宝琉璃函,乘象辇进京。

     解雪时有一族兄,时任越骑校尉,为人嫉恶如仇,素来不忿严寰劳民伤财之举,当即寻了个由头,在城门处截停象辇,开函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