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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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点吧,江耀。

     他下定这样的决心,不敢再回头再看她一眼,狠下心逼自己与她分道扬镳:“再会,尤小姐。

    ” 他不敢听她的回答,遽然回身,步履紊乱地逃向他的车子。

     可几乎是在回身的那刻,他就后悔了,渴望她能追上来。

     但当然没有,因为她是尤未。

     走到车门前的那刻,他终于再难以自持,缓缓滑落到了地上,看着手里的烟再次一寸寸燃尽,飘向地面,体味着心如死灰的麻木。

     *** 郑踌躇不懂江耀怎么在自己说他抽烟后就陷入了失神,自从去年和他一起去钟医生那里取证后,他经常会在工作中走神。

     郑踌躇很担心江耀的心理状态。

     自从去年接了李北的案子以后,江耀就无时无刻不在被骚扰。

     现代社会,想要人肉一个人真的太简单了,何况江耀的这张脸和真实姓名、工作地址,已经在一审结束的时候被媒体广而告之。

     2023年8月,一审结束时,他陪着江耀从法院出来,蜂拥而至的记者将他们团团围住,迎面而来的闪光灯照得他头晕目眩,比那次他在看守所被围堵的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耀见状,将他拢在身后,让媒体尽量不要拍到郑踌躇的脸。

     “江律师,请问您为什么要为李北辩护?他这样残忍地杀害了钟医生,您不觉得他很可恶吗?” “江律师,您从一审开始就不断提精神鉴定、管辖异议来拖延时间,是为了帮助李北拖延他的死期吗?” “江律师,您能预测一下判决结果吗?如果不是死刑的话,您不会觉得对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很不公平吗?” “江律师,李北今天在庭上对着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痛哭流涕悔过,是您教给他的表演技巧吗?他当 时被捕时,表示完全不后悔杀人,为什么又在庭审中认罪,你是否教唆他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就为了逃脱死刑?” …… 潮水般的问题涌来,江耀只是冷静地推开探向他的话筒,拉着郑踌躇拾级而下,直到被迎面袭来的一记耳光重重扇响了左脸颊。

     郑踌躇错愕地看着宋医生的妻子悲愤地站在他们面前,泣不成声地控诉他们:“你们学法学了这么多年,把良心都学没了吗?我老公死了,被那个疯子捅了整整八刀,刀刀致命。

    可你们听听你们今天在法庭上说的叫什么屁话?因为那个疯子失业,因为他得不到索赔金,所以诱发了他的被迫害妄想症,才导致他做出了无差别攻击,杀了我老公,所以他不应该被判死刑?” “是,他可怜,可是他并不无辜!为什么他失业,他得不到索赔金,就要让我老公承担代价!就让我和我的孩子承受痛苦?!为什么他精神失常,就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那我现在也疯了,被你们都逼疯了!我现在杀了你们,我是不是也不用负责!” 宋医生的妻子完全失控,冲到江耀跟前,扒开他的律师袍,将食指咬破,一笔一划在江耀的白衬衫上写下“帮凶”两个血红的字:“你们都会有报应的!你们这些帮凶一定会有报应的!” 郑踌躇惊恐地想要拉开宋医生的妻子,可江耀面无表情地阻拦了他,任由宋医生的妻子完成这两个红字。

     记者像是嗅着血腥味而来的秃鹫,迫不及待地将他们的摄像头对准了宋医生的妻子和江耀,使劲拍下这幅绝对能引爆舆论的绝世名画。

     宋医生的妻子愤懑地完成了她的杰作,想要再补上一巴掌泄愤时,对着江耀的脸,却再也下不了手,而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江耀静静聆听着她的啜泣,翻出裤兜里的创口贴,塞进她手里:“如果你觉得好一点了,就回家吧。

    斯人已逝,你的生活还要继续。

    ” 宋医生的妻子对他的平静,难以置信,一把将他的创口贴甩到他身上:“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