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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秒后,他察觉到陈寄的双臂覆盖在他背上,不是一个温柔的怀抱,这双手很用力,发泄般将他禁锢住,骨骼相撞有些疼。

    这人好傻,林思弦想,自以为在报复,殊不知这点痛感他梦寐以求。

     林思弦从没这么感激那些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流言,让他可以在轻佻的外壳里尽力描摹他的梦。

    他变成了一场舞台剧的导演兼编剧,将自己憧憬的分镜一一拍完。

     他时间不多,新学期开始每天一对一补习,每半个月才抽出一个下午回学校一次,这半天就是他的片场。

    他在晚饭时间叫陈寄载他去买布丁,卸了力气靠在陈寄背上,看黄昏下他们跟树木的影子交叠;陈寄坐教室最后一排,他去当短暂的半日同桌,陈寄认真做题,他趴在桌上用指尖勾画对方的青筋。

     当然,就像辛德瑞拉一样,总会有一个结束的时间点。

    做完这些事,林思弦总会轻飘飘补上一句:“你别总是冷着一张脸,你配合一点也许我就没兴趣了,就会换个目标了呀。

    ”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这些举止是他能享受的极限。

    林思弦见过陈寄狠戾的样子,真把人逼急了他不知该怎么应付。

    事实上做这些事情时,他也总会留意陈寄脸色,可惜这人很少有鲜活的表情。

     不知道陈寄跟袁寻那晚圣诞夜过得如何,目前多半还没成,因为袁寻每次看到自己跟陈寄同桌都脸色不虞。

    林思弦大概能知道陈寄为什么说他不谈恋爱。

    之前班里统计想要报考的院校,陈寄填的每一所都是本市或者周围的城市,连之前参加自主招生都不会去太远。

     陈寄很擅长解决问题,因为他长到现在为自己的家庭解决了太多问题,或许因为要顾虑的事情很多,所以不想再增加更多麻烦。

     不过袁寻也许有戏,等到陈寄工作、赚钱、独立,问题解决起来更加轻松时,也许观念也会随之改变。

    毕竟陈寄对袁寻的耐心总会多一些,会为他打架,会在无视掉别人请求的同时答应袁寻软着声音的祈求。

     林思弦没让自己想那么远,他知道他的犯罪不会长久。

    但梦之所以是梦,就是因为它能充分迷惑人的理智。

    所以林思弦总是告诉自己,再多睡一会儿,天亮再说。

     五月初的某一天,消停了很久的亭水榭突然迎来久违的暴风雨。

     导火索很简单,林泓的第二个孩子前不久办了满月席,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吕如清那里了。

    林泓打算给这个孩子取名“唯一”,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为了膈应吕如清而已。

     林思弦原以为吕如清不会在意,没想到吕如清竟千里迢迢从寺庙赶回来,跟林泓再度吵得声嘶力竭。

    他们每次争吵都不会就事论事,明明上一秒还在为这孩子怎么处理面红耳赤,下一瞬间又开始回溯以往,尽数罗列自己所忍受的一切。

     林思弦本就过得很累,这半学期他要补的功课太多,两人吵得他静不下心学习,最后索性去小魈他爸的酒店定了一周的房间,可惜这酒店枕头不太好,他也没能睡得很安稳。

     一周后,林思弦回亭水榭取自己的成绩单,回去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刚打开玄关门,里面不出他所料在争吵。

     “吕如清,这些年你跟我说过一句好话吗?你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吗?我忍了多久,还不允许我在别人那里找安慰?你有什么好看不起我的?” “看不起你需要理由吗?我从来都看不起你。

    ” “看不起我你不也给我生了个儿子?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林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听见吕如清说,“我当年怀孕时就后悔了,只是做决定时月份大了打不掉而已。

    ” 林思弦脱鞋的手停住,下一秒又恢复了自己的动作,换了鞋路过客厅。

     难得的,两个人因为他的到来突然争吵停顿。

    林思弦朝他们笑笑:“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你们继续。

    ” 取到了成绩单,林思弦晚上突然又不想去上课了。

    他在家门口的路灯下站了很久,不想去学校也不想去酒店,最后独自去了他熟悉的那家酒吧。

     酒吧里空调温度很低,他冷得给自己倒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