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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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大原本的计划肯定不是这样简单的,只听他说的那句“天亡我也”就知道,是出了差错。

     要达到最好的牵制效果,三路夹击是最优之选,北方始终没有传信过来,但看钟大提到草原时的恨意,大概不是他没有安排,而是安排没有起效果。

    夹击失败,这次的攻击才略显仓促,将错就错罢了。

     想透了此处,薛瑜背后已经湿透,对伍九娘生出几分感激来。

    要知道,在伍九娘传信回来之前,朝中接到的消息都是西南军反,比起伍家出了叛贼,整支军队反叛的后果更可怖些,应对方式也会更严阵以待。

    为保安全,调军向南补充兵力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派出了训练营中军卒,北方乱起,禁军必动。

     若当真形成了三路夹击,中央军队左支右绌,两边灭火,没有伍九娘传信回来打出了时间差,出现可以安排的空档,首先她就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只要扫尾够好,足够及时,灾星的名头挂在成为死人的她头上,根本别想摘下来。

     只剩一个皇子,皇帝也就别无选择。

    作为皇子母族,获罪会导致薛琅上位困难、处处掣肘,为薛琅铺路着想,那么就算钟家犯了错,推出替罪羊让皇帝撒了气,约莫也就高举轻放,认下了这次的“清君侧、除灾星”。

     时也命也,好在她还有三分运气。

     不过,北部草原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薛瑜疑惑、钟大愤恨,而作为思绪主角的齐国向北草原上,呼哨之声阵阵。

     西北止戈城中,陆将军手握千里望扫视四周,除了城外固城修路的干活工匠与兵卒,城墙上的守卫比平日增加了一半,列队行走,直到交接回营时,仍是口令连连,戒备森严。

    这样的紧张气氛自两日前收到加急传信后便一直持续着,兵卒们皆猜测是今年狄罗人使臣入京后,出了什么差错。

     激动者有之,不安者有之,但止戈城外种上苜蓿草的田地外,直到千里望的尽头,也只有零星野生的兔子蹦跳来去。

     春天来临,动物出来活动,但止戈城外气候寒冷,春天来得略晚些,比起其他地方的草原,现在外面还称不上水草丰茂、绿意盎然,得接近暮春,才会随着草原的复苏,迎来牧民的流浪。

     “你家女儿也大了,想不想养只兔子?”陆将军偏头询问副将,警戒着四周的副将被突然一问,哭笑不得。

     止戈城面向齐国腹地的城门外,缓缓驶来一队车队,车上带的东西不多,最显眼的要数白中透灰的麻布袋子,已经熟悉了修路过程的民夫们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料来了!” 从车上跳下来几人,皆来自鸣水工坊水泥分坊。

    他们将带来的水泥交接下来,做完登记,未来几年内,他们都会以止戈城工匠的名义留在这里。

     自京城而来的匠人们还带来了新的书籍和告示檄文,进城第一步就是赶往衙门旁的书肆,交给差役补货。

    作为齐国最西边的城池,止戈城虽然是边关堡垒,但也从未被忘记它属于城的那一面。

     城中住着的不仅是兵士,还有他们的家人们,屯兵的策略让止戈城从冰冷的关卡变成了家园,守卫家园,自然是每个人的心愿。

     在休假的兵士或兵士家人们三两顺着车队的方向去凑了热闹,有认字的人大声读出了《讨妖道檄》的内容,作为印发后专门追上前往各处的车队,让车队带来的檄文,自有它的意义在。

    消息闭塞滞后的西北边城,突然知道了疫病的爆发,襄王的守城与太平道的可恶,一时义愤填膺。

     不过,止戈城也没有道士的踪迹,最多也就是生一会气就散了,但檄文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却久久不会散去。

     陆将军远远看了一眼热闹的城内,拍拍副将肩膀,“走,跟老子巡城去。

    陛下都传了信来,再让那些狗东西钻了空子,我可没脸见人。

    ” 草原上的呼哨声没有传到西北,但同样严阵以待的东北边城,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更为严肃起来。

     东荆城守将薛猛踩着垛口,拿千里望眺望远方,小小的镜筒映出远处集结的帐篷与来往牛马人群,即便是用望远镜看,也不过是一丛丛小点,但百里距离奔袭不过一天既达,让人不紧张都不行。

     狄罗人或是其他部族敢大摇大摆出现在黎国,自然是清楚无人会管的,但这就苦了邻居东荆城,加上京中传信来指明要他警惕,薛猛简直是操了一百二十个心。

     “呸!这些龟孙,把荆州当他们自己家了不成?还赖着不走了?”薛猛骂了一句,忽然看到镜中人出现了放牧和吃饭外的别的动向。

     呼哨声响起的瞬间,出现在视野里的人群都循声远望,似乎是看到了远方什么东西,从十天前就逐渐挪来,越聚越多扎营在东荆城百余里外的草原部族,突然都将放在外面的东西收起来,赶牛羊的赶牛羊,四处叫人的叫人,帐篷没多久就全部拆掉,恢复成了他们到来前的模样。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