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冬雪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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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朵他们已经去检查了。

    " 正说着,阿朵匆匆跑来:"安心哥,仓库西墙的椽子被雪压得有点弯,我们担心..." 龙安心心头一紧。

    老仓库虽然比工棚结实,但也是几十年的老建筑了,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百年一遇的大雪。

    如果仓库倒塌,不仅里面的设备和货物会毁于一旦,连避难的村民都有危险。

     "需要加固,"他迅速判断道,"用藤网。

    " "藤网?"阿朵疑惑地问。

     "就像我们编来防落石的那种,"吴晓梅眼睛一亮,"但需要更大的网眼,分散雪的重量。

    " 龙安心点点头:"仓库里有现成的藤条,组织人手马上开始编。

    网要足够大,能覆盖整个屋顶。

    " 很快,仓库里能干活的人都动员起来了。

    苗族自古擅长藤编技艺,从捕猎用的陷阱到建筑用的加固网,都能用山里的野藤制作。

    老人们负责指导,年轻人则分组编织,连孩子们都在帮忙整理藤条。

     龙安心因为腿伤无法参与,只能坐在火塘边指挥。

    他不时望向窗外,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天色也越来越暗。

    仓库的屋顶不时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像是随时可能垮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网编好了!"两小时后,阿朵兴奋地宣布。

     龙安心看着铺展开来的藤网——足有半个篮球场大,网眼均匀,藤条交错处用树皮绳牢牢固定。

    这种结构能有效分散积雪的压力,是苗族人在长期与自然相处中总结出的智慧。

     "怎么固定到屋顶上?"吴晓梅问出了关键问题。

     龙安心沉思片刻:"需要有人上去,从外面铺。

    " 仓库里顿时安静下来。

    外面的暴风雪越来越猛,上屋顶无异于玩命。

     "我去,"阿朵突然说,"我体重轻,动作快。

    " "不行,"龙安心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我是村长,应该我去。

    " "你的腿..." "腿伤不影响爬梯子。

    "龙安心已经站了起来,拿起一根长绳绑在腰间,"把藤网卷起来,我拖上去。

    " 吴晓梅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帮他系紧了绳结。

    她的手指在龙安心肩膀上停留了一秒,温暖而坚定。

     在众人的帮助下,龙安心拄着拐杖来到仓库外墙的梯子前。

    梯子已经覆满了雪,每级台阶都像一块冰。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第一根横杆。

     攀爬的过程如同酷刑。

    受伤的左腿几乎使不上力,全靠双臂和右腿支撑。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和手,雪片不断灌进衣领,融化成冰水顺着脊背流下。

    每上升一步,都需要巨大的意志力。

     当龙安心终于爬到屋顶边缘时,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艰难地翻上屋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整个屋顶已经覆盖了至少三十厘米厚的积雪,西侧确实有明显的下陷。

     "放藤网上来!"他向下喊道。

     村民们用绳子将卷起的藤网缓缓吊上来。

    龙安心在屋顶上爬行,将藤网一点点展开,铺在积雪上。

    然后用随身带的铁钩将网边缘固定在屋檐下的木结构上。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几乎为零。

    龙安心全靠触觉操作,手指早已冻得发紫。

    当他固定完最后一处挂钩时,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一声脆响——屋顶的一根椽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断裂了。

     失去支撑的龙安心瞬间滑倒,顺着倾斜的屋顶向下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刚固定好的藤网,整个人悬在了屋檐外。

     "安心!"下面传来吴晓梅的尖叫。

     龙安心试图攀着藤网爬回去,但冻僵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他感到自己在一点点下滑,藤网的网眼勒进皮肉,却无法阻止坠落。

     就在他即将松手的瞬间,一股力量从绳子上传来——下面的村民在拼命拉系在他腰间的安全绳。

    一寸一寸,他被拉回了屋顶,然后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拽了下来。

     当龙安心回到地面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吴晓梅和阿朵架着他回到火塘边,务婆立刻检查了他的状况。

     "冻伤了,"老人严肃地说,"手指、耳朵和脚趾最严重。

    准备雪和草药。

    " 龙安心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脱下了他的鞋袜,然后是刺骨的疼痛——他们正在用雪搓他冻伤的部位,这是防止组织坏死的土办法。

    接着是务婆的药膏,涂在皮肤上像火烧一样疼。

     "设备..."他虚弱地问。

     "都安全,"吴晓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藤网起作用了,屋顶不再下陷了。

    " 龙安心想点头,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寒冷和疼痛耗尽了他的体力,意识像风中的烛火,忽明忽暗。

     "让他睡吧,"务婆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魂灵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 龙安心感到有人给他盖上了厚厚的毛毯,火塘的热气包裹着他。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涂满药膏的手——那是吴晓梅的手,坚定而温柔,像暴风雪中的灯塔。

     --- 当龙安心再次醒来时,暴雪已经停了。

    阳光透过仓库的小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方金色的光斑。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让他皱起眉头。

     "别乱动,"吴晓梅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你手指尖有轻微冻伤,务婆说要一周才能好。

    " 龙安心转头看去,吴晓梅坐在他床边的小凳上,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眠。

    她手里正绣着什么,针线在布料间灵巧地穿梭。

     "雪停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嗯,昨晚后半夜停的。

    "吴晓梅放下手中的活计,递给他一碗热水,"村里损失不小,但没人伤亡。

    合作社的工棚全毁了,但老仓库保住了,设备和货物都安全。

    " 龙安心慢慢坐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包裹着细布,透着药膏的黄色;耳朵也火辣辣地疼,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其他人怎么样?" "都好,就是阿朵有点感冒。

    "吴晓梅犹豫了一下,"不过...蜂群损失了一半。

    " 龙安心心头一紧。

    那些好不容易从电磁干扰中幸存下来的蜜蜂,终究没能挺过这场严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杨教授来电话说,这是雷公山地区百年一遇的暴雪,"吴晓梅继续道,"气象台都没能准确预测。

    " 龙安心望向窗外。

    阳光下的雪地刺眼得让人流泪,远处的山峦像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纯净而残酷。

    他想起了务婆在雪前的预言,想起了古歌中关于"白魔"降临的篇章。

    现代科技固然精准,但对自然征兆的解读,有时还真比不上那些口耳相传的古老智慧。

     "这是什么?"他注意到吴晓梅刚才在绣的东西。

     吴晓梅有些不好意思地展开那块绣片:"给你的护身符。

    务婆说冻伤容易复发,这里面缝了药草..."她顿了顿,"图案是按你的伤情设计的。

    " 龙安心接过绣片仔细端详。

    深蓝色的底布上,用银线和彩丝绣着一组奇特的图案:顶部是雪花形状,但六个角分别连接着不同的符号——火焰、草药、太阳、山形、水滴和一种龙安心不认识的几何图形。

     "每个符号对应一种疗法,"吴晓梅解释道,"雪花是病因,火焰代表保暖,草药是外敷药,太阳提醒你多晒太阳,山形代表运动,水滴是饮水量..."她指着那个陌生符号,"这个是务婆教的,表示'魂归',你需要精神安抚。

    " 龙安心惊讶地看着她:"这简直就是个治疗方案图!" 吴晓梅微微一笑:"苗绣本来就是记录知识的方式。

    古时候没有文字,医者就把药方绣在布上传承。

    " 龙安心小心地将护身符挂在脖子上,感到一阵暖意流过全身——不单是药草的作用,更是这份心意本身的温度。

     "谢谢,"他轻声说,"我会好好珍藏。

    " 吴晓梅的脸微微泛红,匆忙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务婆说醒来要先喝肉汤。

    " 她离开后,龙安心尝试着活动手指。

    疼痛依旧,但已经能做些简单动作。

    他望向窗外明媚的雪景,思绪飘向未来——合作社需要重建,蜂群需要补充,录音资料需要备份...千头万绪,但此刻,他只想珍惜这暴风雪后的片刻宁静。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钻石般的光芒。

    远处的雷公山巍然矗立,见证着这片土地上人们与自然的永恒对话。

    龙安心轻轻触摸胸前的护身符,那些绣线构成的图案,仿佛连起了过去与未来,传统与现代,伤痛与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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