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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灯
    伸手翻了翻我的羽绒服,在袖子的地方找到一块破了的洞。

    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生锈的针线盒,对着光将线穿进针眼里,然后帮我在破洞的地方,绣了一朵黑色的小花。

     “过两天给你换件新的。

    ”章言礼说。

     我拒绝,说不用了。

    章言礼把羽绒服搭在我的身上,捏了捏被角。

     我把旁边的位置让出来,章言礼挨着我躺下。

    灯关掉了。

     窗外的风,吹着塞了报纸的窗户。

     被窝里暖融融的,像是融化了一颗烤熟的橘子,我的心上不知不觉酸起来,尤其是想到章言礼和邹乐乐在雪地里,面对面站着抽烟的情形。

     两颗橘红色的烟头,那么暧昧地靠在一起,他们说着我不懂的成人话题,袅袅升腾的烟雾在寒冬中肆无忌惮地纠缠。

     我转身,抱着章言礼。

     手从他的腰上穿过,很轻地搂着。

     “冷吗?”章言问。

     他仿佛真的只是以为我在需要他,他那么好,好到我甚至不想要欺骗他。

     “冷的,所以抱你一会儿。

    ”我撒谎道。

     屋里没有月光,所以我没有看见章言礼嘴角自嘲的笑容。

     很多年后,章言礼告诉我,他说他一直对我怀有愧疚,我是他偷回家里的宝物,他是卑劣的小偷,一直都是。

    我吻着他的唇角,一遍又一遍,我想告诉他,章言礼不是臭名昭著的小偷,是正义非凡的英雄。

    而我喜欢英雄。

     到初二后,学习上的事情渐渐多起来。

     这学期有数学和物理竞赛,综合各科成绩来看,我打算报名参加数学竞赛。

    苟全说他也要报名。

     午休时间,菜菜端着餐盒,跟我们一块儿吃饭。

    菜菜依旧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不过苟全不喜欢菜菜了。

    大概是终于搞明白QQ红色感叹号的意义,他也渐渐有了自尊心。

     苟全在跟朝朝谈论班里哪个女孩子长得最漂亮,哪个男生跟娘娘腔一样。

    他提起我,忽然问:“唐小西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朝朝是苟全的同桌,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她喜欢玩篮球,和大多数女孩子的兴趣爱好都不太一样。

     喜欢的女生? 是没有的。

     我摇摇头。

    脑子里却恍惚闪过一个画面----章言礼洗完澡后,坐在床上,用白色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湿润的水滴溅落到我脸上,他左耳的黑色耳钉闪着光芒。

     苟全问:“你在想谁?” 我在想章言礼,但章言礼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菜菜拿出了数学卷子,让我帮她讲最后一道函数题。

     苟全看着我们,若有所思,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把饭盒端走,到上课他才回到教室。

     下午放学,我和苟全去书店购买竞赛补习资料。

     街上的学生特别多,每一个在路口等待的过程,都如深呼吸一样紧绷,香樟树下的阴霾仿佛会燃烧。

     苟全抓着我的袖子问:“你的羽绒服袖子怎么还有绣花?” 一朵黑色的小花落在袖子上,花朵小而漂亮,针脚细密。

     “我哥帮忙绣的,漂亮吧?”我笑呵呵地说。

     苟全似乎完全不能想象章言礼用绣花针的样子。

    他和我并排挨着走,说:“你真的瘦了好多,从你到初中后,班里好多女生都找我要过你的QQ号。

    ” “我根本没有QQ。

    ”我说。

     苟全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啊,所以我都把我的QQ给她们了。

    ” “那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想让你有分寸,和菜菜保持距离。

    ”苟全说。

     我点头,答应了苟全,尽管我和菜菜除了聊数学题之外,几乎没有交流。

     再过半个月,就要期末考了,竞赛在来年的春天。

    书店里挤满了人,竞赛资料几乎被抢购一空。

    一中是海城的重点中学,排名非常靠前,竞赛保送名额也相对较多。

     “快抢啊!”苟全拿了一本数学竞赛资料,塞到我手里。

    他像是进了大卖场的大妈和大叔,扑到书架上,争抢为数不多的竞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