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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从我的脑海里复刻出来的,不必经过什么辞藻的堆砌,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我从章言礼的左手,接过他的打火机,摩挲着金属上的刻字。

     打火机上属于章言礼的体温过渡到我的手指间,所有从章言礼身上过渡到我这里的,都像是蝴蝶遗失的体温,鞭毛藻躁动的荧光是黑夜的眼睛,而章言礼是我燃烧热情的心脏。

     他似乎没有读懂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只是夸赞了我一遍,然后说信纸上的蘑菇画得不错。

     粉色信封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朵段落后表情各异的蘑菇,都是闹哄哄的情话,但我说不出口,章言礼也读不懂。

     稍微有一点遗憾,我在心里想。

    如果姥爷在的话就好了,我可以在某一个春暖风和的晌午,等阳光像麦芽糖一样被拉得透明而甜美时,坐在淡绿色银杏树下,将心事讲给他听。

     因为姥爷住进了坟墓里,所以我就只能将心事藏起来,藏到心底,期待它能有朝一日变成璀璨的珍珠,能够被章言礼喜欢。

     第17章 在栎阳的小岛上住了两天,章言礼打算骑车带我回海城。

    许殷默和苟全他们则留在岛上继续旅游。

     因为梁盛派人在监视,许殷默劝我们傍晚趁着天要黑时才走。

    他和苟全找了个本地的陌生男孩儿充当我,帮我们打掩护。

     从栎阳回海城的路上,章言礼被一辆桑塔纳黑车追尾。

    他骑的摩托被桑塔纳逼停在栎阳通往海城的一段公路上,公路旁是海边断崖,由于位置临近海城和栎阳分界线,这里鲜少有人过来。

     桑塔纳的主人下来。

    是陈年。

     陈年和咪咪交往几年,碍于咪咪的面子,和章言礼相处也算是能过得去的。

    朋友谈不上,但至少吃过几顿饭,也能聊得到一块儿去。

     章言礼也是陈年引荐到梁盛面前的。

    咪咪私底下劝过章言礼,让他不要和梁盛来往,可梁盛给的钱很多,确实能够解了章言礼的燃眉之急,家里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不可能让小孩儿每年都穿短一截的旧衣裳,也不可能让小孩儿顿顿都吃不上肉。

     何况章言礼已经在梁盛面前过了明路,就算拒绝梁盛也来不及。

     咪咪不止一次和他说:“你这是与虎谋皮。

    ” 章言礼反驳她说,你和陈年不也是一样。

    咪咪笑笑说,她和陈年那是各取所需,陈年用她这里来招待人,她用陈年的势力让smallbear在海城站稳脚跟。

     章言礼知道陈年或许对他有企图,却没想过,陈年会想要要他的命。

     栎阳周边的海岛,气候潮湿温热,尤其是夏天雨前,雨蛾藏在草丛里、路灯下,傍晚大雨前,云会像很柔软的白色巧克力曲奇,被大风掰开揉碎,闷在黛青的山岗里,变成淡奶色的雨,被送到鞭毛藻的身边,蚕食干净,只剩下沙滩上干瘪的残骸。

     陈年车里紧跟着下来两个男人,我认得,是金洋里的打手。

    梁盛的金洋时常会处理一些在边缘地带的人,譬如一些企图卖药的不法分子,因此金洋有雇佣专门的打手。

     陈年能够把金洋的人请过来,就证明陈年跟梁盛是一伙儿的,这一次梁盛给章言礼下套的事儿,陈年也有份。

     章言礼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我头上。

    玫瑰香气和香烟淡淡的苦萦绕在我的鼻间。

     章言礼说:“怕就不要看。

    ” 我把外套拽到怀里,抱住:“不怕的。

    ” 陈年说:“你说说你,昨天干嘛那么冲动,乖乖上套不就万事大吉了。

    还省的我们这么折腾。

    ” 两个男人围上来,因为是练家子,所以出手很猛。

    章言礼以前常年跟人打架,实战经验丰富,下手狠又准,即便是以一敌二,也不分高下。

     陈年举起枪,朝章言礼的摩托车上射了一枪。

    是CZ-82捷克式手枪。

    许殷默喜欢看枪支武器的军事书籍,我曾在他桌上看见过CZ-82捷克式手枪的模型,外表和陈年手里的那一款手枪一样。

     玫瑰棕色的枪托,印着梁家的徽章,枪口部分是金属质地,冒着硝烟。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