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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君眨着很漂亮的眼睛说,“我攒了好久,从去年冬天开始攒,想到有机会见到你,一定要把这些礼物给你。

    ” 黑色圆木桌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都是福利院送给孩子们吃的糖果。

    服务生把咖啡放在糖果旁边,询问我要不要把这些糖丢掉。

    或许是因为糖掉色的包装,让她误以为是垃圾。

     “不要丢掉。

    这是我们很重要的东西。

    谢谢。

    ”我说。

     卓君的眼圈红了,氤氲着眼泪,她骄傲地抬起头,脊梁挺直:“我知道这些糖你们不需要,也值不了几个钱,所有的糖果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杯咖啡。

    但是这是我能给的所有了。

    ” 我伸手摸了摸卓君的脑袋:“不,你的这些糖果是无价的。

    ” 卓君被福利院赶来的老师接走。

    章言礼打完桌球后,过来送行。

    我们目送着卓君乘坐的小蹦蹦车离去,阳光像蜘蛛结的网,章言礼落在我脸上的吻是蜘蛛,我是被蜘蛛俘获的食物。

     章言礼笑着说:“真好,今天我们蘑菇也给亲呢。

    ” 他把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抽走,然后去骑了摩托车过来,我坐在他的车后座,像是从他的摩托车上长出来的芽孢,紧紧地缠住他。

     “哥,我喜欢你。

    ”我和他说。

     海城的风太大,阳光太薄,说出口的话太轻,一不注意就被风吹走了。

    章言礼把车速降下来,车开到一段无人的公路,周围杂草丛生。

     他下车,把我禁锢到车上,手掌压着我的后脑勺,用力地亲吻。

    他的吻如飓风过境,把我说出口的那些轻飘飘的话都堵了进去。

     “再说一遍。

    ”章言礼看着我。

     我坐在摩托车上,手指压着章言礼的下唇:“哥,我喜欢你。

    ” 章言礼时常会告诉我,说他的掌控欲太重了,我喜欢他会喜欢得很累。

    他有时候心情好,会任由我靠近他,心情不好,就会劝我再多考虑考虑。

     他好像每次都要给我留出一条退路来。

     但也是他亲自把退路封起来的。

     我理解他的犹豫不决,理解他靠近我是为了成全我,喜欢我的情绪没有占比太多。

    理解他想要我再考虑考虑,是希望我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他这样的行事果决的人,在处理和我的关系上,却几次三番犹豫不决。

     我不会接吻,于是将章言礼的嘴唇咬破了皮。

    他靠着摩托车,点了根烟,掐在手里。

    香烟橙色的光,在傍晚黄昏中燃烧,我为他心动不已。

    他仰着头,微微侧着,眼神注视着我,目光缱绻,唇角带着男人对待情人时的笑容。

     我像是被他用骨头钓着的小狗。

     “你的吻技真的很烂。

    ”他说。

     “那是因为你教的不好。

    ”我反驳他。

     章言礼含了一口烟雾,吐在我面前。

    我被呛咳得说不出话。

    章言礼的唇落在我的眼角眉梢、鼻尖和嘴唇上,每一次的吻,都轻得像是蝴蝶落在花朵上。

     “我好好教,你用心学。

    ”章言礼说。

     那一段日子,如今回忆起来,仍旧觉得像是眼睛吃了糖,所以就连后来掉的眼泪都觉得是甜的。

     我和苟全每日都在许氏大楼里开小差,去楼顶天台的红白跑道上,像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磨蹭,肩膀挨着肩膀一起说悄悄话。

     有一回,章言礼要找我一起去吃午饭,他找不到我,着急地打电话给他的保镖,保镖查了我的手机定位,说我一直在许氏大楼。

     于是章言礼一层楼一层楼地找我。

    我在天台睡得很惬意。

    苟全在半小时前和我说,他家的肉铺倒闭了,爸爸妈妈决定要去另外一座城市生活。

     “去哪里呢?”我问他。

     “还没有决定下来。

    不过我猜,大概率是我妈妈的老家,在西南的一座小城市。

    妈妈说,我们的存款,能够在老家过得很舒适。

    ”苟全扯了扯西装,把领带缠在手腕上。

     他敞开的衣领下,是粉色的吻痕,一颗一颗,像是红色腊梅一样印在他的脖子上。

     “许殷默呢?你不要他了吗?”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