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月哭丧

关灯
    十岁中秋的月亮像块凝固的血饼,沉甸甸地压在青牛岭的山脊上。

    陈长生抱着青瓷碗穿过晒谷场,釉面映出血色月光,碗里的桂花糖粥泛着诡异的暗红。

    奶奶在村口老槐树下搭供桌,枯枝在风中摇晃,投下的影子如同无数只抓挠的鬼手。

     "把枣泥糕摆到东边。

    "陈阿婆的声音混着秋风的呜咽,她正往竹篮里码青花瓷碟,指尖抚过刻着辟邪纹的碗沿时微微发颤。

    长生刚要转身,远处井台方向突然飘来一声啼哭,像是浸了水的丝线,又细又长地缠进他的耳膜。

     哭声来自村口那口废弃的老井。

    井台爬满青苔,石栏上的雕花早已风化,露出斑驳的裂痕。

    穿白嫁衣的女子坐在井沿,鸦青长发垂落至井底,随着哭声轻轻摇晃。

    她的脊背佝偻如虾米,苍白的手腕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梳篦划过发丝的"喀喀"声,与哭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长生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住。

    他望着那抹白色身影,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渐渐被拉拽过去。

    女子梳头的动作突然停滞,缓慢地转过脸——没有血色的面皮绷在颧骨上,眼窝深陷如黑洞,嘴角扯出不自然的弧度,像是在对他微笑。

     "别看!"陈阿婆的掌心猛地捂住他的眼睛,指腹上的老茧硌得他生疼。

    老人另一只手迅速掏出黄纸,用火折子点燃,纸钱在风中卷成小火球,火星溅在井台上发出"滋滋"声响。

    长生透过奶奶指缝的缝隙,看见女子的身影剧烈颤动,梳头的动作变成了抓挠自己的长发,嘴里发出含混的哭号:"还给我......头绳......" 诡异的牵引力越来越强,长生感觉有双冰凉的手在拽他的脚踝,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竟要对着井台跪下。

    陈阿婆察觉他的异样,转身时看见孙儿瞳孔中倒映着井里翻涌的黑水,倒映着那女子渐渐站起的身影——她的双脚悬空,裙摆下露出缠着水草的脚踝,脚尖正对着长生的方向。

     "孽障!"陈阿婆咬破长生的无名指,腥甜的血珠溅在供桌上的铜镜上。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井中女子的身影被血色灼伤,发出尖啸化作黑烟。

    长生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鞋尖已抵住井台边缘,再往前半步便是深不见底的井口。

     掌心血痕在月光下泛着黑紫色,陈阿婆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心。

    她盯着那道逐渐扩散的黑斑,想起三年前老槐树事件后,长生手腕上曾浮现的树皮纹路——这孩子与邪祟的羁绊,正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深重。

     深夜,祠堂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

    陈阿婆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脊背弓得像张老旧的弓弦。

    供桌上摆着长生的生辰八字牌位,九道红绳比往日绷得更紧,百家米袋渗出的暗红污渍,在烛光下如同新鲜的血渍。

     "列祖在上......"她的声音混着抽泣,枯槁的手掌按在青砖上,"长生这孩子,生就三阴锁魂命,克亲招邪......"叩首时,银发拂过砖缝里的香灰,"阿婆知道这是陈家的劫数,可他才十岁啊......" 供桌上的蜡烛突燃"噼啪"炸开,火星溅在她鬓角,烫出细小的焦痕。

    陈阿婆却浑然不觉,继续喃喃道:"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