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血战野人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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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战野人岭 古之月的望远镜筒子在山壁上刮出几道白痕, 指腹蹭过望远镜目镜时还带着树皮的糙。

     他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鼻尖萦绕着腐叶混着青苔的腥气, 苏北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 "徐天亮,把你那金陵鸭子嘴闭闭,瞧东边那片青冈栎。

    " 徐天亮正用枪管挑着块烤焦的野猪肉, 闻言凑过来时草鞋在碎石上打滑: "乖乖隆地咚,古大当家的又瞅见啥宝贝了?" 他顺着古之月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七棵青冈栎呈扇形排开, 树影间隙里漏出半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右侧三棵松树新砍的枝桠还滴着松脂。

     "瞧见洞口右边那堆松针没?" 古之月用枪托敲了敲身旁的驻军营长, "堆得比坟包还整齐,底下埋的怕是诡雷。

     左边岩石上有三道新刻的箭头,朝西偏十五度—— 这地儿,进能拿掷弹筒轰咱们退路, 退能顺山涧往老林子钻。

    " 徐天亮嚼着草根凑过来: "这龟儿子选窝倒会挑, 上辈子属穿山甲的?" "正面强攻得填进去一个团。

    " 驻军营长蹲在地上画地形图,合肥腔混着烟臭, "山洞口架着九二式,两侧崖壁光得苍蝇都站不住..." 话没说完,徐天亮突然甩出刺刀钉在岩壁上: "苍蝇站不住,老子能!" 驻军营长姓王,鼻梁上架着副断了腿的铜框眼镜, 这会儿正把望远镜往眼上按: "古兄弟,咱手里就两挺捷克式, 鬼子洞里少说有三十号人, 还有咱上次吃过大亏的九二式......" "放你娘的罗圈屁!" 徐天亮突然把野猪肉往地上一摔, 金陵话带着醋溜子味, "老子在万家岭见过古大哥一枪崩了三个鬼子机枪手, 就这山洞子,咱二十三个弟兄一人吐口唾沫也能给淹了!" 他转头冲古之月挤眼, "是吧,班头,您当年在万家岭摸鬼子炮兵阵地, 不就带了几个弟兄?" 古之月没接话,手指摩挲着枪托上的刻痕—— 那是去年在岳麓山刻的第八道, 代表第八个被他狙杀的鬼子军官。

     他盯着洞口外那滩积雨水里的倒影, 能看见自己钢盔上的红星蹭掉了漆, 露出底下的灰铁色: "王营长,你带你的人把山围死, 别让一个鬼子钻林子。

     洞里的龟孙,我带弟兄们啃。

    " 王营长的眼镜滑到鼻尖上, 他推了推镜架,手在发抖: "古兄弟,不是兄弟我孬种, 上个月三连攻这样的山洞, 整连人都折在掷弹筒底下......" 他突然抓住古之月的手腕,掌心全是汗, "您听兄弟一回,等团里的迫击炮营上来......" "等个球!" 牛新河突然从树后冒出来, 金陵话里带着溧水口音, "营长您瞅瞅咱弟兄手里的家伙—— 三八大盖、中正式, 还有老古从鬼子联队长腰上扒的王八盒子, 哪个不是见血的主?" 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榴弹, 铁盖子撞在钢盔上叮当响, "再说了,您当咱老古是肉包子打狗? 他要摸不到鬼子后脖子, 老子把这颗脑袋摘下来给您当夜壶!" 古之月看着王营长越来越红的眼, 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镇上看见的场景: 这营长抱着个倒下的小战士, 用袖口给人擦脸上的血,嘴里念叨着"回家见娘"。

     他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 "老王,你带弟兄们在正面扯旗子, 鬼子的重机枪要是朝你招呼, 就往左边那片竹林钻。

     咱从后崖摸上去,顶多半个时辰。

    " 王营长突然站起来,钢枪往肩上一扛: "扯你娘的旗子! 老子带的是川军独立团三营, 当年出川时弟兄们都发过誓,死也要死在鬼子堆里! "他抹了把脸,眼镜片上蒙了层雾," 古兄弟,您让咱打正面没问题, 但您得给咱留两挺机枪—— 咱不能让弟兄们拿汉阳造硬啃鬼子的铁乌龟!" 徐天亮突然笑出声, 从裤腰里摸出颗手榴弹抛着玩: "老王你这人忒墨迹,早这么痛快不就结了? 咱老古的战术,那是裤腰里别镰刀—— 割(各)干各的! 您带俩排堵正门,咱二十三个走后崖, 等听见鬼子机枪哑火, 您就可劲儿往洞里扔手榴弹, 保管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古之月看着暮色里的山影, 突然觉得这伙人跟当年在缅甸的那帮弟兄有点像—— 都是些揣着半条命往前冲的主。

     他拍了拍王营长的肩膀,转身招呼弟兄们集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靴底碾碎了几株开蓝花的野草, 甜丝丝的苦味漫上来。

     牛新河突然插话: "我带五个兄弟打头阵。

    " 这军统特务的河南腔难得正经, "崖顶有暗哨,得用冷兵器。

    " 他腰间的中正剑闪过寒光, 剑柄缠着虹口面包房的油纸。

     攀岩索扣进石缝的脆响惊飞山鸦, 古之月贴着崖壁挪步,掌心被锋利的页岩割出血口。

     徐天亮在下方三米处嘀咕: "日他娘,这比夫子庙翻寡妇墙还险..." "闭嘴!" 牛新河突然甩出飞刀, 崖顶探头的鬼子哨兵捂着喉咙栽下。

     尸体擦着徐天亮后背坠落,钢盔在谷底炸出闷响。

     古之月嗅到血腥味混着山风,恍惚回到浏阳河夜袭。

     后崖的路比探子说的还难爬, 牛新河刚爬了两丈就踩落块石头, 咕噜噜滚下去撞在灌木上。

     古之月贴着岩壁,手指抠进岩缝里的腐土,能闻到淡淡的铁锈味—— 是血,不知道哪个弟兄的手擦破了。

     徐天亮在他下边吊着,突然用金陵话骂娘: "班头,你看头顶上那窝子,莫不是鬼子的马蜂窝?" 他抬头望去,岩壁上果然挂着个箩筐大的土蜂窝, 蜂子在暮色里飞成黑点点。

     正想绕道,忽听见山脚下传来枪响—— "砰"的一声,带着汉阳造特有的闷响。

     古之月心里一紧, 知道是王营长他们被鬼子打水的哨兵发现了。

     王营长这会儿正趴在乱石堆里,枪口还冒着烟。

     刚才那个提水桶的鬼子刚转过弯, 就被他一枪掀了天灵盖, 水桶骨碌碌滚进山沟,撞在石头上碎成两半。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听见洞里传来金属碰撞声, 知道鬼子要搬重机枪了。

     "弟兄们!" 他扯着嗓子喊, "把捷克式架起来! 对准洞口左边那堆石头!" 话未落音,洞里突然喷出火舌, 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打在石头上溅出火星, 离他最近的传令兵突然惨叫一声, 半边膀子被掀飞了。

     "八嘎!支那军主力!" 山田次郎的军刀劈断山崖上的松枝, "机枪压制!掷弹筒覆盖山道!" 九二式重机枪的钢雨泼向山下, 把王铁栓的先锋排压在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