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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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乎?”一行曰:“后魏时失荧惑,至今帝车不见,古所无者,天将大警于陛下也。

    夫匹夫匹妇不得其所,则殒霜赤旱。

    盛德所感,乃能退舍。

    感之切者,其在葬枯出系乎!释门以嗔心坏一切喜,慈心降一切魔。

    如臣曲见,莫若大赦天下。

    ”玄宗従之。

    又其夕,太史奏北斗一星见,凡七日而复。

    至开元末,裴宽为河南尹,深信释氏,师事普寂禅师,日夕造焉。

    居一日,宽诣寂,寂云:“方有少事,未暇款语,且请迟回休憩也。

    ”宽乃屏息,止于空室,见寂洁涤正堂,焚香端坐。

    坐未久,忽闻叩门,连云:“太师一行和尚至矣。

    ”一行入,诣寂作礼。

    礼讫,附耳密语,其貌绝恭。

    寂但颔云:“无不可者。

    ”一行语讫,降阶入南室,自阖其户。

    寂乃徐命弟子云:“遣钟,一行和尚灭度矣。

    ”左右疾走视之,一如其言。

    灭度后,宽乃服衰绖葬之,自徒步出城送之。

     唐玄宗既用牛仙客为相,颇忧时议不叶,因访于高力士:“用仙客相,外议以为如何?”力士曰:“仙客出于胥吏,非宰相器。

    ”上大怒曰:“即当康。

    ”盖上一时恚怒之词,举其极不可者。

    或有窃报,以为上之于恩渥颇深,行当为相矣。

    闻之,以为信然。

    翌日,盛服趋朝,既就列,延颈北望,冀有成命,观之者无不掩口。

    然时论亦以长者目焉。

    为将作大匠,多巧思,尤能知地,常谓人曰:“我居是宅中,不为宰相耶?”闻之者益为嗤笑。

     玄宗尝命教舞马四百蹄,各为左右,分为部目,为某家宠,某家骄。

    时塞外亦有善马来贡者,上俾之教习,无不曲尽其妙。

    因命衣以文绣,络以金银,饰其鬃鬣,间杂珠玉。

    其曲谓之《倾杯乐》者,数十回奋首鼓尾,纵横应节。

    又施三层板床,乘马而上,旋转如飞。

    或命壮士举一榻,马舞于榻上,乐工数人立左右前后,皆衣淡黄衫,文玉带,必求少年而姿貌美秀者。

    每千秋节,命舞于勤政楼下。

    其后上既幸蜀,舞马亦散在人间。

    禄山常观其舞而心爱之,自是因以数匹置于范阳。

    其后转为田承嗣所得,不之知也,杂之战马,置之外栈。

    忽一日,军中享士,乐作,马舞不能巳。

    厮养皆谓其为妖,拥篲以击之。

    马谓其舞不中节,抑扬顿挫,犹存故态。

    厩吏遽以马怪白承嗣,命箠之甚酷。

    马舞甚整,而鞭挞愈加,竟毙于枥下。

    时人亦有知其舞马者,惧暴而终不敢言。

     唐玄宗自蜀回,夜栏登勤政楼,凭栏南望,烟云满目,上因自歌曰:“庭前琪树已堪攀,塞外征夫久未还。

    ”盖卢思道之词也。

    歌歇,上问:“有旧人乎逮明为我访来。

    ”翌日,力士潜求于里中,因召与同至,则果梨园子弟也。

    其夜,上复与乘月登楼,唯力士及贵妃侍者红桃在焉。

    遂命歌《凉州词》,贵妃所制,上亲御玉笛为之倚曲。

    曲罢相睹,无不掩泣。

    上因广其曲,今《凉州》传于人间者,益加怨切焉。

     至德中,明皇复幸华清宫,父老奉迎,壶浆塞路。

    时上春秋巳高,常乘步辇,父老进曰:“前时上皇过此,常逐従禽,今何不为?”上曰:“吾老矣,岂复堪此!”父老士女闻之,莫不悲泣。

    新丰市有女伶曰谢阿蛮,善舞《凌波曲》,常出入宫中,杨贵妃遇之甚厚,亦游于国忠及诸姨宅。

    上至华清宫,复令召焉。

    舞罢,阿蛮因出金粟装臂环,云:“此贵妃所与。

    ”上持之凄怨出涕,左右莫不呜咽。

     明皇既幸蜀,西南行,初入斜谷,属霖雨涉旬,于栈道雨中闻铃,音与山相应。

    上既悼念贵妃,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

    时梨园子弟善觱篥者,张野狐为第一。

    此人従至蜀,上因以其曲授野狐。

    洎至德中,车驾复幸清华宫,従官嫔御多非旧人。

    上于望京楼下命野狐奏《雨霖铃》,曲未半,上四顾凄凉,不觉流涕,左右感动,与之歔欷,其曲今传于法部。

     天宝中,诸公主相效进食,上命中官袁思艺为检校进食使,水陆珍羞数千,一盘之费,盖中人十家之产。

    中书舍人窦华尝因退朝,遇公主进食,方列于通衢,乃传呵按辔,行于其间。

    宫苑小儿数百人奋梃而前,华仅以身免。

     武惠妃生日,上与诸公主按舞于万岁楼下。

    上乘步辇,従复道窥见卫士食毕,以饼相弃水窦中。

    上大怒,命高力士杖杀之。

    上方震怒,左右无敢言者。

    宁王従容请上曰:“従复道窥见诸卫士之小过而杀之,恐人臣不能自安,又失大体。

    陛下志在勤俭爱物,恶弃于地,奈何性命至重,轻于残飧者乎?”上蹶然悟,遽命赦之。

     杜甫后漂寓湘潭间,旅于衡州耒阳县,颇为令长所厌。

    甫投诗于宰,宰遂置牛炙白酒以遗。

    甫饮过多,一夕而卒。

    《集》中犹有《赠聂耒阳》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