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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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真守不住,平定王必然会分兵回救。

    眼下无动静,想是知道有地方救兵。

    ”侯珂道,“你我只能撑上几日,等一等了。

    ” 萧禁抬身,吆喝一声:“开悬眼,弓箭手待命。

    人千里迢迢赶过来,怎么能让人败兴而归。

    ” 京都严正以待,肃穆立身者皆探首观望,听着夷兵号声渐近,已经紧逼咫尺。

    萧禁一声“放箭”,登时战鼓震耳,扯开了战幕。

     那鼓声轰隆,周府偏院里铃铛急促,催命似的晃在人心头,正应了这战意滔天的京都。

     周璞躺身在檐下藤椅,听着这混声嘈杂,竟渐渐沉了意识,梦回旧景。

     他又梦永乐元年,诸人意气风发年少时。

     永乐元年新帝登基,翰林院承恩特开,招引天下贤才。

    一时间无数读书人汇集京都,打街眺目,皆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不知引得京中多少待嫁女儿芳心暗动。

     然这其中,最打眼的却是富贾之子钟子润,单名一个“泽”。

    此人不仅以貌压了侯相门下的“野山闲云”,更凭阔绰豪掷引得无数贵门子弟折腰相交。

     论风流,天下谁及子润兄。

     周璞头次见这人,正是应了钟鹤之邀往不贰楼喝茶。

    他抬脚登梯,上边照面下迎。

    那人扇插后领,简袍广袖,木屐松踏,不着一饰,端的就是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到底是脸长得好。

     “纯景兄。

    ”这人俯身握了周璞的臂,拿捏恰好,一双眼笑意流溢,朗声道:“让人好等。

    ” 周璞“哐当”一声滑了脚,跌坐在梯上。

     他母亲为徐杭刘氏贵女,相貌平平,嫁做他父亲为妻,数十年相伴寒窗,直待他父亲高升左都御史。

    谁知这位监察清明的左都御史,转头相中京都豪门嫡女。

    糟糠之妻下堂不过眨眼之间,他母亲一年都没熬过去。

    周璞平素在家里见着他那位年纪相仿的“娘”,都会暗生寒恶,正是对这种貌比春花,眉眼含情的主儿最避如蛇蝎。

     他慌忙抽了钟泽搀扶着的手臂,垂头道了句:“仓促不慎,失仪了。

    ” 也不知钟泽是个甚么神色,总之这一场茶喝得不快,他草草退场,只记得这位钟子润是钟鹤之弟。

     虽说是个庶出,却比钟攸的命好,好歹上了钟家玉牌,是人儿子。

     这一次之后半月,周璞只在翰林院走动。

    他有心出头,不欲听从他爹的差使。

    这会儿翰林院中常有大家,章老三坐论坛,左恺之常提策论,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清流如许”,也来提过文章。

    钟鹤钟攸已入侯相门下,钟燮自有钟子鸣打点,他们四人看似同身共进,实则以拉开数里。

    周璞不肯直言难处,只能夜里熬书,在策论上越挫越勇。

     熬夜虚身,周璞白日里行,都是飘着走。

    偏偏家中吵闹,他只得住翰林院舍里。

    离了贴身侍从,饮食多有疏忽,他病倒的时候谁也不知。

    往医馆抓药,人烧糊涂了,一摸袖,才记起来忘带钱袋了。

     伙计盯着他等收银子,他拎着药包踌躇开口:“那……” “巧了。

    ”后边一人抛银子赏了伙计,打他边上一靠,“周兄。

    ” 周璞舌尖都发了苦,见这人只认自己运气是真差。

    他搁了药包,道:“不劳钟兄,这药我晚些再来抓。

    ”又对钟泽抬手客气:“今日不巧,改日再同钟兄酒话闲事,告辞。

    ” 说罢人转身就走,出了医馆日头明晃。

    他又顶着酷暑,往院里回。

    路上杂乱拥挤,他走得慢,身上虚,脚步也虚,背上一摸都是冷汗。

    走了没多久,那马车就靠边停了,里边人一掀帘怎还是钟泽! “送兄弟一道。

    ”钟泽扇点了点日头,“青天白日,赏个脸吧。

    ” 人话到了这个地步,再拒就是驳了钟鹤的面。

    周璞叹息,还是上车了。

    因他昏头睡过去,半醒时人还沉沉。

    朦胧转望,只能见着边上坐了一人,给他换巾覆冰。

     清风徐过,周璞听着他唤了一声:“纯景,醒了吗?” 醒了吗? 铃铛疾晃,石击轰耳。

    天色已暗,风冷寒颤。

     周璞陡然睁开眼,他照额上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