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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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二十八…… 痛觉渐渐肆虐,令人难以忍受。

     额角渗出冷汗,俊俏的脸斜靠在凳面上,左右转动,硌出道道红痕。

     他受苦受罪,她心如熬煎。

     机灵些的小厮往正院报信,谢韬和夫人急匆匆赶了来,本待教训稚子荒唐,看见谢知方这副惨样,唬了一跳。

     谢夫人念了句佛,走过来温声劝谢知真:“真娘,明堂既已知道错了,且饶他这一回罢。

    眼看天气渐热,若是打烂了皮肉筋骨,不好将养,落下什么暗伤可怎么好?” 谢韬也劝:“小小年纪,便惦记着逛青楼妓院,实在不像话,父亲罚他去祠堂里跪上三日,再抄半个月的书,真娘看这样处置如何?” 谢知真缓缓摇头:“我意已决,父亲母亲不必再劝。

    ” 直到此时,谢韬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素来温和柔顺的嫡女竟然藏着副坚烈心性。

     五十杖结结实实打下来,谢知方犹如在水里泡过一遍,浑身被汗水湿透,脸色雪白,双腿瘫软。

     安寿安禄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将他扶起,就近安置在书房的软榻上,早有郎中在一旁候着,为他诊治伤势,开具外敷内用的药物不提。

     遭过一场大罪,泼猴似的少年没了上房揭瓦的精气神,趴伏在又厚又软的锦被之上,困意翻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他听见隐忍的哭泣声,眼皮却如千钧般重,怎么也睁不开。

     直睡到日头西落,他饥肠辘辘地醒转,看见姐姐连衣裳也未换,趴伏在榻旁的小杌子上浅眠,一双眼睛肿得桃子也似。

     谢知方屏住呼吸,见她双眉蹙起,满面含愁,心里针扎似的,一时间连身上火辣辣的伤处也不觉得痛了。

     都是他不好。

     早发过誓,这一世绝不让她担惊受怕,更不让她掉眼泪的,怎么就犯了混,又惹她生气呢? 谢知真不安地动了动,睁开双目,恰对上他的眼神。

     谢知方伸出左手,握住她一根青葱玉指,撒娇似的晃了晃,轻声道:“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消消气可好?” 美人低低叹息,过了半晌方道:“我知道男子流连于花街柳巷是常事,本不该对你如此苛刻。

    可你尚不满十一岁,这么早就……” 粉脸微红,她顿了顿,含蓄地道:“这么早就做出那种事体,败坏了身子,以后可怎么处?” “我没做……”谢知方如何不知她全是为了自己,紧紧捏住柔滑的手,这才惊觉自己的手完全可以包裹住她,“姐姐,我向你发誓,行冠礼之前,我再也不去坊内,若有食言,教我天打雷……” 谢知真摇头阻止他说下去,看他连翻个身都费力,难免心疼难过:“姐姐的手段或许严厉了些,可我希望你明白,若是我不狠下心管教你,还有谁会管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走上邪路歪路,做出后悔莫及之事吗?” 谢知方心下大震。

     他明白她这些话,全是发自肺腑之言,且毫无私心,只为了自己好。

     前世里,没有人规劝他,教导他,他野生野长,飞扬跋扈,手握经不起推敲的荣华富贵,得罪了许多权贵显赫,终于走上一条死路。

     他强忍着疼,撑起半边身子,用衣袖给谢知真擦眼泪,一个劲儿赌咒发誓,小意宽慰,终于哄得她破涕为笑,揭过此事。

     为表自己悔过自新的诚心,他安安分分在家里待了小半个月,陪姐姐做绣工,给她讲笑话逗乐子,同时暗地里将她的嫁妆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