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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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秋风太过萧索,一丝浅浅的惆怅挂上了卫国公那满是横肉的脸庞,柔和了他那凶蛮霸道的面相。

     “哎呀!坏事啦!差点睡过头!” 成国公钱成良纵马而来,翻身跳下马后,把马绳赶紧往小吏的手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待漏院走,一边走一边扶正自己歪歪斜斜的官帽,又抠出被掖到衣领里的斑白的络腮胡,再放下卷到腰带里的官服下摆。

     “老七,来得早,你在做什么?望谁?望老哥哥我?哈哈!” 走到待漏院门口,钱成良中气十足的大笑两声,一把揽住朱横粗胖的脖子,然后不怀好意的伸出大手,“哥哥鼻子灵,胡饼交出来。

    ” 待漏院前的巷子里,每逢朝日就有卖早食的摊子,今日他没来得及买,一下马就闻到这朱横这胖老弟身上阵阵麦香,肯定藏了吃的! 不等朱横交代,他自己就欺身上前,袖子一撩就对着身宽体胖的朱横上下其手起来。

     “藏哪儿啦,藏哪儿啦?” 朱横不堪其扰,捂着胸怀衣襟转过身去,瓮声瓮气道:“四哥,这是留给十一的。

    ” “好哇!就是因为四哥家里没有闺女,你个老小子连口饼都不给四哥吃。

    十一把他那侄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你家那泥猴儿还是别想了。

    ” 钱成良出身商贾家族,自小就爱计算人心,乱世中入伍,征战沙场数十年,何等人精,一眼看穿胖老弟想要搭亲家的企图。

     巧得很,早前他也想和十一搭亲家,然后被十一两三句话便刺退,铩羽而归。

     家有一女,八方求娶,家有一儿……如果还不成器,他亲老子就得和叫花子似的,到处帮他讨媳妇。

     “唔,这饼不错,还热乎着。

    ” 一着不慎,朱横怀中一空,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胡饼竟然就落到了钱成良手里。

     朱横赶忙去抢,但钱成良比他更快,三两下扒了油纸将饼塞到了嘴里,已经眉开眼笑的嚼了起来。

     虽说一个胡饼着实不算什么,但朱横双眼一眯,只觉得此景似曾相识。

     谁先吃到就算谁的,这不要脸的老哥哥秉持着这个念头下手比谁都快,三年前那批成色上好的盔甲,五年前那批精钢炼制的枪头,八年前那群漠北抢来的良种战马……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横当场就上手要把他的饼扒回来。

    钱成良久不带兵,但腥风血雨里历练出来的身手还在,一边躲一边啃饼,还一边大笑,喷得饼渣四处飞溅。

     “老七,老七!下个朝日哥哥还你两个,哈哈!你别气,不就一个饼!” “十一他快来了啊,别打了,咱们这叫失仪,被他看见了又得骂咱们!他骂人可损。

    ” “胡子!胡子揪掉了!” 两人正你一拳我一脚的打闹间,青石御道尽头,突然传来两声微不可闻的铃响。

     下一刻,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从将明未明的昏沉晨雾中一跃而出,载着它的主人,步伐轻盈,疾速往待漏院奔来,在这个过程中,除了黑马脖子上的铜铃轻响外,竟然没有发出一丝马蹄声。

     无论何时,淮阴侯乔迟的驾马出行,都悄无声息。

     像五年前奇袭虎牢关那个雨夜,又像三年前诱杀王行满的那个黄昏,看不到尽头的鬼面军黑压压的追随在他的身后,万马奔腾,只见尘土飞扬,却寂然无声,像一位鬼王和他那三千只黑色鬼影,鬼气森森的将他所有的敌人统统拖进黄尘。

     而此刻,骑在马背上的俊美男子眼神一如往日锋锐,紫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