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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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朝与后宫从来就密不可分,这些年来武将式微,好不容易出了个姬宁这样的人物,初生牛犊不怕虎搓了丞相那头的气焰,还得皇上破例应许了夏露园会之席,可见有赞许欣赏之意。

     届时姬宁便可先入后宫,再谋官职仕途,世家楚翘沈华衣便是一个极佳先例。

     姬宁本人笑得有些玩味,目光灼灼地望着梁徽。

     武将派系纷纷下场应和,甚至含沙射影君后应为皇帝广纳良人充实后宫百花齐放,否则便是失责渎职。

    这无异于戳着祝知宜的脊梁骨说他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

     祝知宜腰杆撑得笔直,面色淡如水,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眸中发酸发胀不可名状的陌生情绪猝不及防挤上心脏,是因为这些老奸巨猾臣子的诬蔑和泼脏么? 是吧……好像也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他不解,也无措。

     梁徽眉眼沉下来,这些越俎代庖的臣子说他什么他一分不放在心上,但用这样难听的话说祝知宜,就叫人难以忍受。

     祝知宜抬起眼,有些茫然地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目光,两人于觥筹交错中遥视对望,火光落在眸心里,谁不也知道这刻彼此在想什么。

     眼看众臣群情高涨,皇帝骑虎难下,此时若当真直接断言拒绝等同于直接打了武将的脸,平白让相派白捡了笑话看。

     梁徽惯会四两拨千斤,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沉声道:“此事容后再议,若众卿对民生国事也有今日上心的万分之一朕将倍感欣慰。

    ” 众臣讷讷,径自散去。

     祝知宜也牵着小狼崽要走,手腕被梁徽一把牵住:“君后陪朕走走。

    ” 月朗星稀,旷野静谧,虫鸟啾啾。

     梁徽朝祝知宜要狼崽的牵绳“我来吧。

    ” 他一接手,狼崽便挣脱起来,梁徽刚“啧”了一声,它又虚头巴脑地安分下来。

     祝知宜无觉,好似在出神,从宴席开始他的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情绪,与其说沉静,不如说是一种茫然? 梁徽不敢确认,可那种类似不解和无措的茫然让他心尖一动,原本反复推敲过的试迂回试探全都没了用武之地,脱口便只剩下一句最直接直白的:“清规想让朕纳妃么?” 祝知宜一怔,这样开门见山的很不梁徽,对上对方认真严肃的神色,他觉得心里头的酸涩淡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半真半假的淡笑里竟还有一丝被夜色隐起的慌张。

     慌张?梁徽竟也是会慌张的么? 这人漆黑目光铮铮,祝知宜忽而有一瞬间像被人看穿了一般动弹不得,还来不及想方才在宴席上的失落与不快的究竟缘何,经年刻板的礼训教化便让他口比心快,拱手行礼:“任凭皇上定夺,臣当尽心配合。

    ” 梁徽心下一空,瞬间窜上一股哑火,牵绳的手不自觉拽紧,狼崽吃痛“呜嗷”了几声才回过神来,他唇边一贯的弧度还维持着,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点笑已经摇摇欲坠。

     他意味不明地重复:“定夺?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