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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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起水壶,吨吨吨,灌了一整壶的凉水。

     唐棠眼睁睁看着他又走到自己跟前来,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眼潭灼灼精亮,像燃着簇炽盛躁动的火。

     “干嘛啊,臭小子?” 梁阁喉结滚动,整个人仿佛热蒸了,“打一架吗?” 第十五章女儿 祝余回到家时发现他爸有些低烧,前车之鉴,很怕是后续感染,他不敢睡,坐在外头写征文比赛的文章,每隔二十分钟就轻手轻脚去探探他爸的体温,顺便等他妈从医院回来。

     冬天没有供暖设备的老房子,很静又很冷,祝余坐在小凳上脚脖子冰凉。

    他故意不回房里,不用书桌,他两腿蜷着坐在小凳子上,上身伏在椅子上,手脚僵木,一笔一划地写字。

     他在自我惩罚,带着点神经质的自虐,不止是他提前走了让他爸自己回家而摔了一跤,是因为他今天嫉妒了梁阁。

     他嫉妒了,在他拿着纸要去揩梁阁卫衣上沾着的油渍的时候,恍惚间他觉得真奇怪,明明两人交谈的时候只是两个人,但是只要往外化一点点,甚至只多一件身上穿的衣服,就天差地别。

     他忽然就不想碰梁阁的衣服了,只多看一眼他都觉得眼睛红得发烫。

     他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生这样一个家里,穷苦贫病,一地鸡毛,松懈一天都觉得明天无望。

    为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活得轻松又快乐,一切他望之不及的东西那些人唾手可得,为什么家庭不可能选择?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生来就懂事的孩子。

     林爱贞最开始决定摆摊的时候,他是觉得很丢脸的,他很害怕有一天班上的同学会碰见他妈妈,然后在班上大声喊,“祝余,我看见你妈妈在xx摆摊了,在卖煎饼。

    ” 他一定会羞窘得躲进老鼠洞里去,他也很害怕学校发的家庭情况登记表,上面要写父母的职业,虽然祝成礼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他仍然会心虚地在父亲后面一栏填上“教师”,母亲那一栏写家庭主妇。

     后来他学到一个新词,叫“个体经营户”,看起来比摆摊高尚,还代替了撒谎,那时候他虚荣又幼稚,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

     林爱贞摆摊的地方离他们学校很远,她从不要求他去帮忙,她只要他在学校好好读书,他那时候被某种膨胀又可笑的自尊裹挟着心安理得地逃避。

     那只是暑假里很偶然的一天,他和同学约好去市图书馆,中午去了麦当劳,下午一起回家。

    他们路过一个市场,有人在争吵,很多人围观,好事的同学拽着他挤开人流去看热闹。

     他看见了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