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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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尾那一句,她刻意拿正了腔调,模仿钟漱石的发音,像揣摩法语教授的弹舌。

     听着活像个冒牌的北京土著。

     钟漱石不由挑眉,“学我说话好玩儿?” 是久在高位的习性作祟,已经很久,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

     孟葭小声嘟囔,像抗议,“明明是钟先生,先玩笑起来的。

    ” 她敛了笑容,有些害怕地肃静下来,但还是大着胆子,为自己申辩了句。

    边说着,还不忘掀一掀眼皮,仔细观摩他的神色。

     明灯华琅下,照见一副怯生生的小女孩模样,几许玉色绛春,从她乌黑柔亮的鬓际横生出来。

     钟漱石的眼底幽沉深静,似乎在强忍着,某股来自身体深处的烦躁。

     良久,自作自受的勾唇笑了,他扔了平板,起身道,“好,我的错。

    ” 钟漱石开了冰箱,拧开瓶矿泉水,喉结滚动着,咕咚灌下去大半。

     孟葭静默了片刻,才敢问,“钟先生,我今晚、是非得住在这里吗?” 他点头,“看样子是的,你有什么不方便,就告诉我。

    ” 从小小一间单人宿舍,到这种王府一样的,起居坐卧都富贵的地界儿,她哪里还敢有不方便? 孟葭抬起眸子,“没有,我是怕,叨扰了您休息。

    ” 他们离得远,灯光照耀着白色大理石瓷砖,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钟漱石的冷调嗓音传来,“我们又不睡一间,打扰二字,是从何谈起的呢?” 孟葭当面就红了脸。

     说的就是啊,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大的房子,谁能打搅到谁。

     她极不自然的,伸手拨着中古流苏落地灯上,垂下的小颗珍珠。

     钟漱石反应过来,他唐突了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他往前走两步,“对不起,我说了过头话。

    ” 他僵愣几秒,忽然发现一个,性质称得上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总是在道歉。

     孟葭诚惶诚恐,“不,您说的是实话,就是不大好听。

    ” 只是言语上的表达不合,她怎么应承得起这声对不起,太郑重了。

     何况,她也不是不能领悟钟先生的意图。

    估摸着,就是瞧她孤身一人,病歪歪的,没个人照应,回了学校也可怜。

     就是不知道,钟先生是对每个点头之交的姑娘,都这么好心,还是单单对她。

     但这个问题不能深究,这不该她考量的,猜错了,显得人自作多情。

     难为她这么知情着意。

    钟漱石笑,“实话嘛,总是不好听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