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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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传》之文案:和阗白玉梨花盏,盏中碧绿的药似静静一泓春水,微微腾起酸甜的馥香。

    她微微吁了口气,两丸黑水晶似的眸子,凝望着眼前人,过了片刻才道:“皇上,何必费这样的功夫?”她素来玲珑剔透,何况他亦不打算隐瞒,便微生了笑意,道:“这药并不苦,吃下去立时气绝,不会叫你受半分罪。

    你放心,你去后朕自会好好待焕儿。

    ”她侧过脸去,瞧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睡得正沉,小脸被黄绫红里的襁褓映出晕红的喜气。

    刚刚来到这个世上不过两个时辰,哪里能知道前头千难万险,波诡云谲。

    便下床整衣,肃然行了大礼。

    殿中静到了极点,只闻她衣声窸窸窣窣,他并没有阻止,她礼毕便娉娉婷婷从容立起:“既然如此,臣妾领受皇上恩赐之前,唯有一事相求皇上。

    ”他脸上平静无任何表情:“你先说。

    ”她声音清脆婉转,一如既往娇柔:“臣妾恳请皇上立刻下诏,立焕儿为太子,再请皇上禅位于太子,着晋王为摄政王辅政。

    ”他眼中骤然寒光一闪,旋即平静如常,只是嘴角微微带出讥诮的弧度:“朕要是不答应呢?”她嫣然一笑,绝世容光如能倾国倾城:“皇上不会不答应的。

    ”语气轻松似平日闲谈:“六辅相已经替皇上拟好了罪己诏,二十万禁军会让皇上答应的。

    ” 第1章 熙圣三年的那个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

     不过几场疏疏的冷雨过后,满城枫槭的叶子已经红得透了,叫淡薄的日光一映,如炬如烛,照得整个中京九城,灼灼直欲燃起来一般。

    秋高气爽的天气,向城南出崇德门,八驷并驰的青石官道,走骡驮轿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遥遥便可望见山顶上的三座高塔,玲珑似三枝错落有致的墨钗,插在青螺似的西觉山上。

    而香火绵延五百余年的大悲寺,依着山势,殿宇楼堂幢幢相衔,阶梯成叠,长廊蜿蜒,台阁相接,青瓦黄墙掩在参天树木间,缓缓的从山顶连绵的铺陈下来,一路疏疏密密,层层叠叠,直到山脚。

     大悲寺中植有桂花千余株,所以到西觉山赏桂,乃是中京秋日最雅致的韵事。

    驮轿甫出崇德门,似乎就已经隐约有甜如蜜的桂花香气,氤氲在秋日微凉的晨蔼中。

    等在西觉山脚的山门外下轿时,那桂花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仿佛香里渗着最稠的蜜胶,从四面八方浸染,浸透人的五脏六腑,连皮毛之下的骨头,都似要被这香气渗得酥了。

     山间风大,帷帽上雪色面纱被风吹得飘飘拂拂,鬓上一枝金蝉押发缀细细一绺流苏,也沙沙的打着面纱。

    由山门至大悲殿,原有九百余级青石台阶,阮湘虞扶着嬷嬷慢慢拾阶而上,每上一层阶,那桂花的香气便似更浓冽一分。

    这样晴好的秋日,赏桂正当时令,中京又盛好游冶,大悲寺中本应是歌吹为风,粉汗为雨,罗纨之盛,游人如织。

    此刻却冷冷清清,偶然听到隐约传来一声半声梵唱,便如深处山中的空谷幽寺一般。

    阮湘虞走得极慢,一个多时辰后才到半山,偶遇寺中僧侣,见着她面上不由微带讶异。

     阮湘虞想起今日早起时分,自己吩咐备轿至大悲寺,高嬷嬷亦是这般面露讶异,怔了怔才问:“通城里的人今天都去西坊看杜大人问斩,难道小姐不去看行刑么?” 杜左思自治熙元年入阁拜相,后又加授太子太傅,赏食郡王俸禄,天下人称之为“左相”,权倾朝野,显赫无比,实实已经位极人臣。

    然而就在半月之前,杜左思却以矫诏私调御营兵马、擅闯行宫的谋逆大罪下狱,这样的滔天大罪,经内阁合议,按律例拟定了凌迟处死,最后因天佑四年的庚辰之变,杜左思曾有过大功,恩出自上,改了斩立决。

     一说要在西坊口问斩“左相”,顿时轰动整个中京九城,男女老少,缙绅百姓,无一不早早赶去城西,看本朝开国三百余年来,第一位在西坊口被处斩的首辅。

     她淡淡的道:“杀人有什么好看的?”问高嬷嬷:“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高嬷嬷唯唯称喏,连忙出来命人备妥了驮轿,就在倾城的人万人空巷涌往西坊时,唯有阮湘虞乘了青昵驮轿,高嬷嬷小轿随在后头,主仆一行不紧不慢出了崇德门,往大悲寺而来。

    青石阶洒扫的极净,莹透如岫玉一般,她锦绣双色芙蓉的鞋子,踏上去无声无息,阶畔都是疏疏密密的桂树,满枝满桠金黄的小花,簇簇团团,那香气几乎要将人熏得醉了。

    西觉山山势虽不险要,但渐行渐高,便如踏在一条青色巨龙的脊背之上,步步登天一般,一抬头遥遥已经可以看见气势宏伟的正殿,檐庑森严,正中悬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老远便可看见匾上写着斗大四个字:“是为大悲”,乃是本朝太祖皇帝御笔所书。

    其时已近午时,阳光正射在大悲殿的琉璃瓦上,灿然的反出光亮,更显殿宇气势雄浑。

     大悲殿前亦有两株极大的桂树,传为庆历年间所植。

    三百余年来,依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花枝荫翳庭中,一直延伸至檐下,香气馥郁。

    此时桂花荫底下,却有数人负手而立,都是一色的青色布衣,神色精悍,其中一人身形魁梧,回首望了他们一眼。

    即便隔着面纱,阮湘虞仿佛也能觉得那目光泠泠,于自己身上电光般一转。

     知客僧迎出来,她便去了帷帽,知客僧这才见着清丽的一张面庞,容貌虽美,眉目微蹙,却隐有无尽的心事一般。

    出家人信守三诫,当下收敛心智:“敢问女檀越,是前来本寺敬香礼佛,还是随喜游玩?”她便还了一礼,十分客气的道:“师傅,小女子是来还愿的。

    ” 那知客僧道:“还要请女施主先往后苑暂歇片刻,此时大悲殿正有贵客。

    ” 一朵桂花,自枝头坠落,缓缓打着旋儿滑过她鬓畔,她不觉微笑道:“佛法面前,众生平等,何来所谓贵客?” 桂花落地无声,桂树下的那些青衣侍卫,皆听到了她这句话。

    阮湘虞觉得那道目光炯炯,又直往她看来。

    她微垂着脸,鬓上金蝉押发缀的细细一绺流苏,便如一簇桂蕊,颤颤的拂在风中,那知客僧陪笑道:“还请女施主行个方便,暂侯片刻。

    ” 她还未答话,忽闻殿中一声磬响,便如冰裂乍然,在桂花的甜郁幽静中堑然划出,令人心神一激。

    山中静谧,仿佛极远极远处依稀有闷如远雷的三声,声音太远太低,让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由轻轻的喟叹一声。

     那些青衣侍卫皆须眉不动,重又眼观鼻鼻观心,可是神色警醒,分明全身都紧绷着,仿佛一群蛰伏于草丛的猎豹,随时可暴然而起。

    但寺院幽静,唯轻风徐徐,桂花香气更加浓冽。

     那知客僧正欲再劝说,忽闻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数人簇拥着一人,由一名年老僧人相伴,自大悲殿中出来。

    阮湘虞只见那老僧须眉皆银,形容枯槁,可是自有一种威严尊重之气,身披紫色袈裟,袈裟上竟用七宝镶嵌,便知是大悲寺的主持知性大师。

    知性大师年逾九十,被九城百姓视作“活佛”,近年来已经是轻易不再见外客,但见他相伴的那人,年纪不过二十余岁年纪,两侧鬓发竟然已经灰白,夹在其余乌黑的发间,显得甚是奇特。

    她不觉多看了一眼,但见那人卓然而立,虽只是一身寻常的荑缎褚袍,但刺绣精致,衣饰洁美,气度从容之余不经意流露出雍贵之态,分明是富贵中人。

    而花荫底那些青衣侍卫,尽皆恭敬垂手,想必都是这褚衣公子带来的仆从。

     心思尚未转完,忽一阵风过,吹得那桂树花叶漱漱作响,便如电光火闪,一道黑影形若鬼魅,疾劲带起气流锐不可挡,那疾风“唿”得扑过她脸侧,刮得她脸上肌肤微微生痛,那黑影如一只巨鹰,迅雷不及掩耳直扑过去,所有的人犹未反应过来,已经听到闷钝一声,正是利器刺入皮肉,只见那褚衣公子身形晃了一晃,几乎是同时有人大叫:“有刺客!”那些青衣侍卫皆已飞身直扑过来,但未及扑到,便有三四人跌了开去,腥红的血溅洒一地,她身子一软,几乎要昏阙过去,唯见青影一闪,正是适才打量过她的魁梧大汉。

    那大汉身量过人,可是身形极是灵巧,已经挡在那褚衣公子身前,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刀,不过一尺余长,形若弯月,刀作黝黑之色,甚不起眼,那刺客已经回剑斜收,左手砰的一掌,击在冲上来的一名青衣侍卫的胸口,那青衣侍卫闷哼一声,向外跌开,而他的同伴已经又斜扑过来,挡住刺客的剑锋。

     那刺客并不与他们缠斗,剑芒一吐,竟绕过一名青衣侍卫,只听“铮”一声响,剑锋正正被那魁梧大汉的短刀挡住,那魁梧大汉手劲一沉,刀锋下挫,那刺客变招奇快,剑身上挑,那剑身极韧,竟弹得弯起,荡了开去。

    他无心恋战,长啸一声,忽然反手抓起一名青衣侍卫,那些青衣侍卫身手敏捷,武功皆是不低,可是被这刺客似是信手一抓,竟就被抓住胸口要穴,全身酸软,再也挣动不得半分。

    那刺客如掷小儿,举起便向那魁梧汉子掷去,那魁梧汉子并不躲闪,飞起一脚,便将自己的同袍踢飞开去,那刺客又已连抓两人向他掷去,自己亦随了这一掷之势,猱身扑上。

    那魁梧汉子踢开第二名同袍,第三人已经凌空而至,只觉脂粉暗香袭来,这次掷来竟是一名女子,不假思索,以肘为锤,斜挡开去,不想那刺客业已攻到,单掌一带,以那女子为盾,不待一招使老,长剑明晃晃已经直向他刺来。

    那刺客抓人、掷人、变招、掌带女子为盾,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如鬼魅。

     那魁梧汉子见剑锋寒霜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