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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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虑消失,反而越来越浮躁不定。

     山月出崖,天风浩荡。

     付江愁夜中无眠,索性拿了剑出去比划。

    她修的是《太上九要剑经》,极为讲究对剑气的控制,妖要领在细密二字,起初她还能谨记,可慢慢地将其抛到脑后去了,剑在她的手中大开大合,有龙虎气象,可玄功运转,气息凝滞,很快的她便面色煞白,吐出一口鲜血来。

     “《通玄真经》不适合你。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付江愁心中凛然,喝问了声:“谁!”她一扭头,便看见两道人影在皎洁的月色下站立,衣袂飘扬宛如仙人临世。

    付江愁在画像上见过她们,一个白衣胜雪、风姿绰约,如月清雪皎;一个着蓝白色相间的衣裙,如自在飘游的云,又像是穿花蛱蝶。

    不对,还是有些微妙不同的那悬挂在道不孤峰正殿的画像上,扑蝶的少女头戴莲花玉冠,腰垂阴阳双鱼佩,而不像如今这般白发三千。

     是大师姐和小师姐,可她们怎么出现在这里?大师姐不是自作阵眼在幽川尸骨无存了吗?小师姐不是被鬼主劫走了吗?这两道是幻影吗?是她的心魔吗?付江愁面色变化不定,她抿了抿唇,将法剑一催,顿时分化出凛凛剑芒,朝着谢寄愁二人斩去。

     谢寄愁轻笑一声,她温声道:“昙儿,你去试试咱们小师妹的剑法。

    ” 越昙困惑地看了谢寄愁一眼,恍惚间想起过去的时光。

    师尊只教授她和大师姐,余下的人其实是大师姐代师授业的,大师姐经常让同门们互相切磋,再指出她们功法中的不足。

    她不算大师姐的学生,可后来死缠烂打,也混入其中,跟同门们交手,甚至快言快语顶替了大师姐的“角色”。

    大师姐也不恼怒她的无礼,只在她说完后进行补充。

     “可是我”拔不出剑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谢寄愁便荡开了付江愁的攻击,折了花枝递来。

    越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枝条上绽放的那朵花,让此刻情境与美好的过往相叠合。

     谢寄愁有意如此,虽越昙修了《大圣遗音曲》,可过去修炼的剑道能捡起来也是好,至少能多一种护身的本事。

     可越昙最终还是没有向前,她的手颤抖着,最后一脸懊丧地走回到谢寄愁身侧,低声说:“对不起。

    ”她还是做不到。

     这般结果也在谢寄愁意料中,她摸了摸越昙的脑袋,柔声道:“昙儿,等你没错,不用道歉。

    ”她肩膀一抖,一道化影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接过越昙手中的花枝,与恍恍惚惚的付江愁对练。

    明明是一折即断的花枝在点上剑芒时毫不落下风,绵密却又柔和的剑意丝丝缕缕,真正做到一丝不多、一丝不少。

     “《太上九要剑经》。

    ”付江愁一震,抬眼看向谢寄愁,心神越发迷茫。

     谢寄愁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暗芒,她将付江愁的剑挑飞,跟她道:“你不适合《通玄真经》。

    你该走大开大合的力道,而不是强行归于通玄剑道法脉。

    ” “《龙虎玄经》是太乙三大宝典之一,如何修炼这一法门,我只说一次,你且记住了。

    ” 边玉沉想要身后有继承人,宁可违逆付江愁的天性也要教她《通玄真经》。

     可“谢寄愁”既然走了,那就不会再有一个全新的“谢寄愁”。

     如果边玉沉知道她新收的关门弟子转修《龙虎玄经》,又会做如何感想呢? 月光一点点地映在碎石地面,又照着清亮的剑锋,仿佛人眼瞳中闪烁的灵光。

     越昙凝望着给付江愁讲《龙虎玄经》的谢寄愁,目不转视。

     在这物是人非的景色里,哪怕只有一点回味过往的机会,她都想要抓住。

     第49章她是太乙弟子谢寄愁! 在太乙的修道岁月里,谢寄愁几乎翻遍藏经阁中的典籍。

    她是掌教的首徒,自小便听边玉沉说“太乙的未来”。

     她的性情虽冷淡,可也知道一个合格的掌教该是什么模样,故而在代师授业时她也竭尽心力,并未因门下师妹们修行功法不同而有所区别。

    就算不是《通玄真经》法脉,她也能侃侃而谈,指点师妹们行功。

     付江愁是边玉沉找回来的“承继人”,或许比不上谢寄愁、越昙,可在太乙一众门徒中天赋也是拔尖。

    《通玄真经》压抑了她的潜能和本性,就算基础打得扎实,就算修为已到筑基境的圆满,那点障碍不消,她依然无法凝丹。

     在听谢寄愁讲《龙虎玄经》后,付江愁有种恍然大悟的通透感,依约觉得自己摸到门槛。

    她不去想师尊知道了恐会责骂她的事,而是全心意的沉浸在那种迷离玄奥的境地中。

    开窍是入道门,金丹是名道心,一步迈错,就很难继续走了。

     时间如水流逝,林间的鸟叫了一两声。

    太阳出来后,日光照遍群山。

    山崖树梢以及野草间薄薄的霜露,经由阳光一扫,顿时化作一团团蒸腾的薄雾轻烟,在日色下泛着迷离的光,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