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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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一天,爷爷奶奶好心搭载了一个路人,半路出了车祸……只有我奶奶活下来了,虽然情况也不乐观。

    ” 喻让一顿:“责任方是……” “是我爷爷奶奶。

    ” 巨额赔偿、高昂的医药费,令这个家庭终于不堪重负。

     喻让心中发闷,刚想问保险金呢,却发现这问来未免太过何不食肉糜。

     “……奶奶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我妈妈当时还怀着宁涵,正是家里开销大的时候。

    她受不了,天天以泪洗面,家里经常吵架,越吵越凶,我爸就是那时候开始出入赌场的。

    当时还赌的不大,有赢有输,你也知道,就是因为有赢有输才让人欲罢不能。

    直到宁涵出生他才收敛一些。

    可宁涵不到一岁,妈妈就跟一个来这边做生意的男人走了,给家里留了一万块钱,后来我没再见过她。

    ” 喻让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钱够撑一段时间么?” 宁潇将菜盛起来装盘:“我爸拿去赌了,他觉得一切都是因为穷,做什么都一样,不如指着赌博一夜暴富。

    ” 喻让想起宁潇捉住自己手腕时,掌心的茧子。

     所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男孩,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像道旁粗粝而清新的树,已经有了作为顶梁柱的能力。

     楚砚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用少年人单薄的肩膀,扛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境况也许比宁潇要好一点,但他本来就是在没什么挫折的环境里长大的,急转直下的陡然落差未必比一路逆风好受。

     喻让以前只会粗略地揣想,楚岚章入狱后楚砚会经历什么。

    那些都是隔着一层纱的,并不切肤的隐痛。

    直到听见宁潇平淡的讲述,甚至没有提到自己如何,他却仿佛看到了,明媚骄傲的少年被现实压弯脊梁的样子。

     他不是没想过,他受的伤害,他爸爸受的伤害,有无让另一个家庭陪葬的必要。

     但人毕竟自私,他者的痛苦和自己的如何等同。

     喻让常常会不自觉地代入情景喜剧里的思考链:如果他爸爸没死,会怎么样? 是毫无意义的假设,却会让人疯狂地钻进牛角尖。

     或许如多米诺骨牌渐次倾倒,蝴蝶振翅引起千里之外一场飓风;或许像随意抛掷的骰子,薛定谔尚未打开的猫箱。

     这世上的事错综纠葛,人被命运裹挟,永远不知道一切是有因有果,还是无常既定。

     喻让陪宁潇打了点年货,除夕那天一早去给他帮忙准备年夜饭了。

     宁潇他们家在城东尽头一片未开发的平房,一栋房子里住着好几户人家。

    白色的墙皮开裂,墙角挂着蛛网,空气里有淡淡霉味和石灰的气息,门口锅炉长时间煮着东西,咕咕噜噜的。

    但年节的气氛很浓,木门上用浆糊贴着红纸春联,面粉混着荠菜的香气飘荡着,每扇门里都传来热闹的人声。

     两个穿着簇新棉袄的孩子跑出来,男孩虎头虎脑,额心涂了红点,女孩瘦小而清秀,辫子上扎着鲜艳的穗子,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