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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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军上来的时候走得匆忙,临时向边防连里的一个士官借了件挡风的棉大衣穿着。

     “是啊。

    ”单军没说破。

     “那我比你老兵,来兄弟,喝杯水,热乎热乎。

    ” 马平川一直不停地说话,好像存了很久的话没地方说一样,似乎不停说话都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他带着单军参观了一下哨所,单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说是参观,其实哨所很小,几乎没什么可看的。

     为了方便观察敌情,执行边哨守卫任务,哨所都是建在山顶上。

    连云峰山顶半边是靠着一截突出的崖壁,哨所就倚着崖壁而建,另一边是狭窄的山路供上下通行,另外两边全都是陡峭的悬崖。

    地方有限所以哨所很小,光秃秃的在山脖子上,在这个面积狭窄的峰顶上,哨所就像一艘孤零零的船只,停泊在孤立的一片孤岛上。

     哨所旁有塔楼,里面是观察哨位,营房上下两层,二楼是寝室、战备值班室,一楼是锅炉房、厨房、机电间和储藏室等等。

    四周是玻璃窗户,外面气温很低,风声呜呜,震得玻璃闷闷地响。

    好在哨所内烧着锅炉,还比较温暖。

    一楼的几扇窗户外订着铁皮,马平川说这是因为下暴雪时积雪有将近两米,好几次压塌了窗户,后来不得不订上铁皮。

     “我叫单军,外单位换防到边防连的,以后自己人。

    ”单军简单地向他俩介绍自己,伸出了手。

     “我叫马平川,他叫刘柱,我们叫他柱子。

    ”马平川握了手,指了指那个新兵,柱子腼腆地冲单军笑了笑,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圆圆的白净的脸上还有没有褪去的稚气。

     哨所一共只有五个人,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军龄九年的老兵,现在正在上哨。

    有一个二年兵,就是刚才单军他们下车见着的那个。

    哨长半月前下山学习了,听说学习完就要调走,所以现在只有四个人。

     “在这儿我看着他们几个都快看出疮来了,谁脸上有几颗痘我都数了好多遍。

    ”马平川瞅着单军的脸乐:“兄弟,长得很帅啊!瞅着你比瞅着他们下饭多了。

    ” “马平川,这名儿上口。

    ”马平川性格活泼,很好相处,单军很快记住了他。

     马平川叹了口气。

     “马平川,一马平川,我爹妈给我起这名儿,大概是想让我在平原上待着,可我待的这地方,跟我这名字就没一个字对得上的,除了山头,还是山头。

    以后我得改名儿,叫马山头。

    ” 马平川的话把单军和柱子都逗笑了。

     傍晚刘柱去塔楼换哨,换下来的是士官老罗,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多,一张比同龄人显得沧桑的脸老实巴交的,对单军友好地笑了笑。

    老罗话不多,不像马平川能说,一看就是个比较木讷沉闷的人。

    马平川说他本来不这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挺爱说,也是这个环境里待的。

     “在这儿待久了,语言功能都有一些退化,上次换防的一个下了哨所,结巴了俩月才恢复。

    所以我能找着人说话就赶紧说说,不然等退伍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马平川苦笑说。

     单军看看马平川和老罗,听着外面风雪挤进玻璃缝隙发出的恐怖的吼声,心里不是味儿。

     那晚上在哨所里做饭,终于见了蔬菜和肉,几个战士都过节似的高兴,哨所里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温水伴干饭,菜和罐头早都吃光了,连队再不送给养上来,干饭也吃不上了,只能喝水忍忍。

    饭煮好后一尝都是夹生饭,山上海拔高饭不容易煮熟,就只能煮个半生不熟。

    马平川招呼单军说,要是太硬吃不惯就用热水泡泡,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他埋着头,跟老罗都吃得挺香。

     单军在部队不像在家里,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吃什么,可是看着这几个长年累月吃着夹生饭守卫边疆的战士,单军觉得嘴里的米饭不是滋味。

     “还有个人呢?不等他?”单军想起还差一个。

     “没事儿,给他留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 话刚说完,哨所门就给推开了,带进来一股屋外的寒气。

    一个年轻的战士进来,身上都是雪花,他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