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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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发觉我诧异的目光后,静苓才晦涩道是在一场刺杀中,徽娘为了护住舆图和密信,被刺客削了两根手指头。

     见我难过,徽娘不在意地笑笑,将酒杯塞在我嘴边。

     泪眼朦胧间,我又瞥到静苓衣袖翻飞间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为了这场战争,静苓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任何革命的过程都不会是风平浪静的。

     就在我们按部就班稳步推进时,静苓女学出了一个异类。

     自创办孤女堂到女学已过了五年时间,一应教学体制已成熟,夫子皆由皇后和静苓从五湖四海相邀而来,不论男女,皆是技中翘楚。

     因此,不少真正意欲培养家中女儿的小官家都愿意送到女学来。

     这个异类,便是中书舍人家的三女,名叫蔺眠。

     听柳清荷说,蔺眠自前不久大病一场,痊愈后便似变了个人。

     她在女学已受教习约有两年,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且尤爱作画,画作颇有意境,曾受到许多大儒赞誉。

     可自从她病愈归来后,不仅性情大变,尖酸刻薄,对作画更是一窍不通,再不提笔。

     在一次与皇商袁家女争吵,以势压人被徽娘斥责时,便负气回了蔺府,不再来女学。

     见到蔺眠时,是在皇后举办的花宴上。

     当听到她小声惊呼这里怎么会有眼镜和玻璃,怎么也有蛋糕时,我便笃定了她来自于母亲的世界。

     不同的是,母亲当初研发出这些新奇的事物,是为了让自己能在古代独立,而蔺眠,却想用这些东西来投机取巧,为自己能够高嫁一个王公贵族而增加砝码。

     在她小声的抱怨中,我陷入了深深的疑问中。

     母亲,她明明从你的世界而来,为何思想却和你所说的妇女自强背道而驰呢? 在千百年后那个自由的年代仍有女子以取悦男子、高嫁贵族为终生所求,那我们现在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到底值不值得? 迷茫中的信念有所动摇,我无法忽视悬着的心带来的不安感,派人暗中盯着蔺眠。

     她的一举一动便如飞燕般一封封递上我的案几。

     譬如,她使丫鬟打探皇子侯爷的消息,在他们必经路段等候偶遇; 又譬如,她在家中与姐妹们勾心斗角,在父母前相争出头,只为一桩好亲事; 还譬如,她在家里家外放言,女人只要嫁好了,还怎需自己在外抛头露面那么辛苦,只需哄着夫君开心,享受荣华富贵便可…… 不是古代人,却胜似古代人。

     五年里,静棠女学所出的女子并非各个都是宋羽和静苓那般不愿婚嫁,大部分也觅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