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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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果儿犹豫了一下,又道:“主上下了令,公主出嫁以后终身不许回省。

    包括大公主。

    ” 我和半夏并没有多少姐妹之谊,却处处带累她。

    父亲不许我回省还有道理,不许她回省,是怕她从那老家伙手里逃回来吗?我道:“父亲这个时候了还要讲究公平?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半夏吗?半夏根本不会回来,依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走回头路的。

    ” 两个女儿,他一个也不曾了解。

     ―――――――――――――――――――― 三月初九,我和半夏共生共荣,连出阁都是同一天。

     果儿捧来鲜红的嫁衣为我换上,我很久没有揽镜自照,铜鉴里的我有些陌生。

    因终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皙得近乎苍凉,如今又穿着这么突兀的颜色,越发显得病态。

    这颜色诸儿也穿过一回,我们都不怎么合身。

    侍女捧上胭脂花粉,我推开了,只点了朱唇,像偷吃郁李后留下的罪证。

    果儿见我这副扮相,皱了皱眉,虽周身喜服,却悲怆得如同即将走上祭台的童女。

     果儿领了一个手巧的侍女来为我梳头,我挑了个最简单的样式。

    片刻功夫,发髻就绾成了。

    她取过凤冠,上面坠着一排珍珠帘子,用来代替遮面的团扇。

    我挥了挥手,道:“这东西太沉,我不带。

    ” 有人想上前劝说几句,被领头的拦下了。

    这场婚礼,不合规矩的地方太多,我一个离经叛道的新娘,也没有什么可以钳制,无需和我起多余的争执。

     领头的侍女递来一把团扇,我加重了语气,道:“就这样,我什么也不要!”她僵了片刻,就退下了。

    我不是故意要为难这些下人,只是团扇遮面,起源女娲伏羲,后人连这等小事都要沿袭下来,却不许兄妹成婚! 走出桐月宫的时候已是正午,赤乌之光太过耀眼,我用手遮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一阵目眩。

     宫门口围着为我饯行的人,兄弟们都在,却不见诸儿。

    父亲不会允许他来,不然,我又如何肯走?我环顾四周,前尘影事,历历在目,多少有些恋栈之情。

    但,除了诸儿,也没有什么割舍不掉的人事。

    我故作轻松,朝他们挥手笑笑,转身往马车去了。

     这一转身,就再不能回头,因为我已泪流满面。

     踏雪和其他三匹马拴在一起,为我拉车。

    它一见到我,就举蹄嘶鸣,可是受到其它三匹马的牵连,根本施展不开,只能摇头摆尾,显得焦躁不安。

    我过去抚了抚它的鬃毛,道:“好久没见你了,你倒还记得我。

    委屈你替我拉车。

    到了鲁国,我就给你自由。

    ”这话是说给它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踏雪安静下来,用头磨蹭我的手掌,宛如初见时的亲切。

     我的队伍离奢华还差得很远,但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却丝毫不比半夏出嫁时候的逊色,他们倒不是来看皇家的威仪排场的,更感兴趣的应该是我这个□后宫的公主吧。

    我也不能叫他们失望,大大方方地拉开帘子,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

     百姓的身上有一种毫无遮拦的世故,但这市井百态对我又别有一种亲切。

    假如我和诸儿不是生在皇家,便可以隐匿于市,又何故受这生离死别的痛苦。

     以前我和诸儿常常在城里策马巡游,有时甚至共乘一骑,无所忌惮地接受人们的目光。

    诸儿曾说,也许是因为我绝世独立的容貌,让我的身上有一种矫矫不群的自信和豁达。

    我不知道这种大度是否源于我的美貌,但现在,我确实需要这样的力量来让我坚守和诸儿之间的承诺。

     出了临淄城,一路无话。

    以前关在屋子里,现在关在马车里,我每天翻看竹简,也并没有什么不自在。

    队伍日夜跋涉,我频频回顾,万水千山已经阻隔了视线。

    再回忆起昔日种种,竟如前尘往事,只有诸儿摇着我的肩头说:“你要好好的,你要信我”,言犹在耳,德音不忘。

     如果这一次也是以退为进,我们都已经退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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