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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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月宫里的烛火昼夜长明,我们不分晨昏,抵死缠绵。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日了,外面早就乱作一团了吧。

    即便现在有乱军逼宫,冲进来取我性命,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诸儿在我熟睡的时候离开过几次,没有让我知道。

    他以公主伤心过度,需要单独静养为由,将我隔离在整件事外。

     姬允被厚殓,诸儿派人报鲁迎丧。

    鲁国那头,庆父主战,请领戎车三百伐齐,并大肆宣扬齐候□□,祸及君父。

    庆父的心思,我也摸得着一二,为父亲报仇只是借口,他一来是为了给自己立威,二来也是借着我打压同儿。

    同儿尚且年幼,我一直担心在继位的问题上会横生枝节,好在这十几年,我已为他在朝堂之中建起一支人脉,有申繻等人的扶持,庆父一时也不敢造次。

     同儿继位后,申繻暂掌大权。

    他在伐齐的问题上也有所犹豫,大夫施伯进谏,此等暧昧的事情,不宜宣扬。

    齐强鲁弱,伐未必胜,反彰其丑。

    不如趁此除掉彭生,等他日后羽翼丰满,也是齐国一位悍将,届时要在战场上扳倒他,怕就难了。

    申繻接受了他的意见,派人来齐国迎回姬允的尸首,并修书信一封: 外臣申繻等,拜上齐侯殿下:寡君来议大婚,今出而不入,道路纷纷,皆以车中之变为言。

    无所归咎,耻辱播于诸候,请以彭生正罪。

     我一直以为此等大事,必招战祸,没想到最后只用彭生一命便可了结。

    想来,诸儿是蓄谋已久,又步步为营,早就对这样的结果有了十足的把握。

     我一个人倚在窗台,思绪飘得远了。

     记得小的时候,下人都怕诸儿,只有我不怕。

    父亲重用他,我还怨他没有时间来陪伴我。

    我只当他是个温柔宽厚的男子,却从没来有注意过他冷血铁腕的一面。

     肩上多了件袍子,我转身对上诸儿含情脉脉的目光。

    “这里凉,你不要在这里吹风。

    ”他道。

     这样的男人,为何总是注意我身边的琐事?“彭生呢?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脱口问道。

     “已经斩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还想再问,却被他打断:“桃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即便有什么报应,也是我的。

    ” 报应在他身上的,就是报应在我心里,如果真有什么报应,我又如何置身事外? “你在心疼我?”诸儿捧起我的脸,笑弯了眉眼。

     “诸儿,”我看着他的眼睛,肃然道:“同儿和季友虽是姬允的孩子,也是我的。

    我要是在你面前玩弄心机,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愿意这样。

    如今我把话摊开来和你说,只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诸儿顿在那里,慢慢收紧眸子,眼瞳里逐渐失去了流转的光彩,化为一片漆黑而死寂的寒潭。

    他并没有收回脸上的笑容,只是看着我,幽幽地说了一句:“好啊,只要桃华想要……”声音里再感觉不出任何温度。

     ―――――――――――――――――――― 我后来得知,彭生被抓的时候在殿上破口大骂,指责诸儿乱伦嫁祸,又对天赌咒,即便死了,也要化成厉鬼找他算帐。

     诸儿命人堵了他的嘴,拖去市曹斩首。

     可惜诸儿只能堵住彭生一人的嘴,又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自姬允死后,我一直呆在桐月宫里,未曾踏出半步。

    以前是不能,现在是不愿,也不敢。

    忍尤负诟,都由诸儿一人在外支撑着。

    同儿次年改元,我依然滞留在齐国。

     强求的幸福,要背负太多的不幸。

    我只知道我的桐月宫里,诸儿离去,既是白日漫漫;诸儿回来,又是春宵苦短。

    至于宫门外发生了什么,我已经力所不及,也无心过问。

     直到有一天果儿对我说:“大公主回来了。

    ” 我慵懒地篦着发稍,问道:“半夏又回来干什么?如今她万万人之上,这是要衣锦还乡吗?可惜君父薨了,有谁来看?”语毕,又觉得自己幼齿,明明不是真的讨厌半夏,就这张嘴,始终不肯饶人。

    我心说,好在半夏过得不坏,还经得起我这些酸话。

     果儿弯腰贴近我,小声道:“卫国宗室公子内乱,国君被赶下台,立了他的庶兄姬黔牟。

    大公主和卫侯是逃回来避祸的。

    同行的还有大公主的庶子姬顽。

    ”我心一震,果儿又道:“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