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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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劲风擦过耳畔,令人浑身发寒。

     终于逃出箭矢射程之外,方晋回头遥望,眯起了眼睛。

     将帅生死关头,他此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周棠回到营地时,从剧痛中缓了过来,尚且保持着意识。

     廷廷先下了马,之后要扶他下来,被他一下子推开了他要自己下马。

     他脸上毫无血色,手脚因失血而脱力,颤抖着,连踏环都踩不住。

    廷廷实在不忍,还想上前帮忙,被方晋拦下:“让他自己来,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 周棠是整个定北军的支柱,纵然重伤,也绝不能在士兵们面前示弱。

     廷廷点头表示明白,仰头看着周棠慢慢从马上下来,一身鲜血染红了马鬃,他捂着箭洞靠在马身上,吃力道:“定北军听令!” “是!” 随着他声音的起落,遭受首次大败的定北军黑压压跪了一片,腥气的铁锈味道弥漫在争做军营,压得他们心里异常沉重。

     “北寇未灭,本将军决不会死!”周棠虽然重重地喘着,但语气十分坚定,无形中给了他们信心,“在我养伤之时,军中大小事务由军师全权代理,听到没有!” “是!” 周棠气力已竭,招来廷廷扶他进帐。

     刚进了营帐,周棠便重重压在了廷廷身上,伤口迸出的血浸透了衣甲,他惨白着脸,神智都不大清醒了。

     “将军!”廷廷很慌乱,但不敢太大声地喊。

     周棠昏迷前断断续续交代了几句话,廷廷很仔细地听才听明白。

     他说的是:“……寸雪……小夫子……来……” 周棠连续昏迷了六天,头三天军医忙得焦头烂额,才勉强拔出了那根寒玄铁箭。

    但之后周棠还是醒不过来,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

     幸好严寒的天气使血流速度减慢,否则这一箭带出的血量,完全不是一个常人能挺得住的。

    不过箭虽拔了出来,军医却仍旧忧心忡忡。

     “箭头并没有刺中要害,只是寒玄铁至刚至利,这一箭劲头很猛,非寻常人力所致,将军的外伤口不大,却是被震伤了肺腑,肋骨亦被铁矢撞断,若是平时倒还好接骨,但此时将军失血过多,恐怕难以承受得住……” 军医絮絮叨叨地说着,帐外又传来通报声:“军师,监军求见。

    ” 廷廷道:“这个监军当真烦人!这都来了几趟了!” 方晋示意他噤声,出去与监军周旋良久,终于把人忽悠走了,回到帐中他说:“监军也是身负其责,他要了解将军的伤势如何,好向京中的小皇帝汇报,看是要任其自生自灭,待王爷死后再调度个新的将军来,还是把王爷召回京城去养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