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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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睡着。

    只在我临走时醒了一会,叫我将黄册的事多提点一些给你。

    你若得空,可以去他府上走一趟,和他说若身子骨不好,今年修黄册的事,还是由老夫来主持的好……” 原来今日这番话,都是张濯想要傅昭文说给她的。

     后头傅昭文又说了些别的,郁仪只听了一耳朵,出了门就忘了大半。

     记忆里,张濯似乎总不大康健,只因为他身上气质太冷太孤决,以至于让人忽视他的羸弱与单弱,只敢俯首听命,却不敢揣度他的脆弱。

     到了黄昏时,郁仪与这次入后湖的一百名士子短暂的见了一面。

     他们中不乏有人对于她女子的身份感到惊讶与好奇。

     但他们中间每个人都读过郁仪制举时写过的文章,对她的才华自然心悦诚服。

    故而虽然疑惑,却也都恭恭敬敬。

     这群人没有官身,看着郁仪身上的官服,目光中都难掩向往之色。

     “去年我曾与你们一样,借居在国子监中读书,那时我也如你们一般迷茫,不知道自己将会走到哪里、更不知道这样漂泊的生活何日才能结束。

    ”郁仪简短地与他们交流,“修黄册是一件严肃又重要的事情,它关乎的不仅仅是纸面上的字,更是你们的家乡、父母他们能不能获得公平,不被豪强侵占土地、掠夺粮食,你们写下的每个字,都要公允、要真实,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 “拜托各位了。

    ” 一众学生皆长揖称是。

     待离开国子监之后,郁仪本该回她那间坐落在梧桐街的宅子里,想到傅昭文说过的话,她还是换掉了官服,决定去张濯的府邸上看看他。

     空手去总也不大好,郁仪又知道自己买的东西肯定入不了张濯的眼,左右思量后买了一包知宝居的点心。

    什么玉露团、金丝酥,什么琼花饼、碧玉粽。

    郁仪一样挑了些,包成两个纸包,用细麻绳捆了拎在手里。

     张濯府上的长随见过郁仪,进去通传了一声,就把她接了进去。

     成椿见了郁仪,如丧考妣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主子还没醒,苏舍人坐下喝杯茶吧。

    ” 郁仪道:“到底是什么病症,竟然如此来势汹汹?” “也就是苏舍人被选为提调官的那天,只记得那天主子和太后说了好一阵子话,回家后便头痛起来。

    我叫主子躺下休息,他却不肯,一头扎进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 “满满两大页纸,主子写了大半个晚上,写到最后手都在抖。

    奴才进去看了一眼,主子他额上痛得全是冷汗。

    他说他不写完心里就不踏实,让我别管他。

    ” 郁仪听罢,不由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写的什么?” “不清楚,他的东西向来都是自己收着的,从不许奴才们碰。

    ”成椿难掩忧虑之色,“也不知道主子是从何时起添了这么个病症,平日里写字倒一切无恙,有时就会头痛欲裂。

    这一回当真是吓人,医官赶来时,主子的脸白得吓人,医官把我好一顿训斥……” 成椿自然不知道,张濯每一次回忆起前世,都会头痛至极。

     他呕心沥血,想要将前一世的黄册案从头到尾梳理出来。

     前一世,苏郁仪是作为翰林院的学生,与国子监一道入后湖修黄册的,他万万没料到,如今她仍没有逃开前一世的宿命。

    他不敢耽搁,害怕每多耽搁一分钟,上天夺走他的记忆便更快了一分,哪怕疼痛欲呕,也不敢停笔。

     梅永年说他早晚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这朝政当真这么要紧吗? 张濯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