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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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四儿惊奇地看着皇上轻手轻脚地起身,回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呆愣了片刻,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张大了嘴指指仍然垂着的帐子。

     郑越声音极轻地道:“今日早朝不用你随侍了,就在这里伺候着吧,莫要让闲杂人等吵了他……” 米四儿指着纱帐:“这这这是……” “嘘!”郑越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再吵缝了你的嘴。

    ” 米四儿缩了缩脖子,仍然是忍不住往里张望了一下,被郑越挥手掴了脑袋:“仔细伺候着……” “不用,我起来了。

    ”冉清桓的声音传来打断两个人低语,明显有些哑,似乎没睡饱,“四儿你轻功怎么练的,死人都让你吵醒了……”然后是悉悉索索地翻找衣服的声音,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猛地被自己一声闷哼打断,冉清桓顿了顿,忽然有些恼火地低喝道:“米四儿,给我滚出去!” 米四儿被他突然发难弄懵了,不明所以地看看郑越,后者好像勉强忍着笑,对他点点头:“先下去,用不着你了。

    ” 郑越轻轻地掀起床幔上垂下的纱帘,冉清桓已经披好了衣服,动作说得上迅捷了,他头也不抬,手指翻飞地系着身上一堆的暗扣,感觉到郑越的视线,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清清喉咙低声道:“最近诸多事端,本来刚从泾阳回来就没怎么进入状况,若是再称病罢朝也不像话了……” 郑越没接他的话茬,却仍是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冉清桓不言语了,目光死死地盯着锦缎的被子,好像要盯出个洞来。

     郑越俯身掬起他的头发,轻轻地问道:“昨晚可伤着你了?” 冉清桓立刻被口水呛住了,咳嗽不止,本来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的脸色,突然因为这阵咳嗽泛起了一点殷红,郑越笑起来,伸手轻轻在他脸颊上弹了一下:“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冉大人这样头都不敢抬的样子,怎么,年纪大了些,脸倒是越来越嫩?” 冉清桓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想给他一脚,谁知道刚站起来,脚下便是一软,险些跪下去。

    被郑越眼疾手快地扶起来,他忍着笑顺着这人的毛:“你小心,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

    ”顿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伤着么?” “靠,滚!” ------------------------------------------ 晨间琐事不提,这一日朝堂上的戏,却是好看得紧。

     有人递了御状,这还是大景广泽年间第一桩。

     递御状的人究竟是谁,这不可考,毕竟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把状子递到郑越鼻子底下的话,估计整个皇城的带刀侍卫连米四儿一起都得抹脖子。

    这封状子是有人投到大理寺,由大理寺承转呈上来的。

     要不怎么说大理寺承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呢。

    于卓光下巴上一圈青青的胡茬,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风吹一吹直打晃,好像随时可以吹灯拔蜡踹锅台就这么呜呼哀哉了。

     天下冤的人很多,但是并不是每个都有这个胆子敢惊动皇上,而大景的龙椅上只坐了这么一位,他当然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被惊动,一般人没有门路送御状,有也多半被上面一层一层的官老爷们压住了。

     官官相护指不定哪天谁用得上谁呢。

     但是这封状子,于卓光愣是没敢扣下当然不是因为整个状子是血书写成的,但凡状纸都喜欢吓人一点,也不是因为送状子的人清早呈上了以后当即便一头撞死在了大理寺门口的柱子上,不要命的年年有,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今年特别多罢了。

     而是因为,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状子涉及到了一个人米自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