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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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室子弟自然例外,特有专人提灯引路,亦可去提供点心茶水的偏殿等候,不必和普通大臣在冷风里挨冻。

    不过阮雪棠有事要交代何世奎,摒却为他打灯笼的小太监,自己走入黑暗的人堆当中。

     朝服哪里都好,就是领口太低,阮雪棠刚脱下鹤氅,感觉冷风直从脖子那儿灌。

    方一走近,自有惇郡王派系的臣子同他交谈问好,也不知道这帮老家伙如何练就的好眼神,一片漆黑里也能把他认出来。

     这些人里有目光长远些的,认为老郡王如今虽冷淡着他,但那样子恐怕也折腾不出别的子嗣了,对阮雪棠放肆夸赞,更有甚者,竟直接以世子称呼;便是那不看好阮雪棠的,也免不得过来敷衍几句。

     阮雪棠又困又冷,连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劲儿都提不起来,好在那帮大臣夸归夸,都清楚他是被阮云昇叫回来做傀儡的,并不奢望他能发表出什么有营养的长篇大论。

     待这帮人终于散去,何世奎才从墙边悄悄挤过来,阮雪棠自宽大的袖摆里悄然递过纸包,低声道:“找人查查这香料。

    ” 何世奎将纸包藏在里衣的暗袋中,问道:“一切可好?” 他随口应了,忽然想起出门时偷偷躲在一旁的宋了知,阮雪棠揉揉眉心:“对了,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被王府的人发现了?”何世奎知晓阮雪棠问的是谁,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阮雪棠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黑暗中何世奎看不见自己动作,便道:“没有。

    ” 他刚一出门就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视线之热烈,目光之火热,令阮雪棠如芒在背,还以为是想来暗杀他的刺客,等上了马车,他才发现拐角处藏了个呆呆望着自己走神的宋了知。

     “宋了知说让他看你一眼便好,”何世奎吊儿郎当答道,“我也没办法,要是不让他瞧瞧你,我怕他自个儿闷出病来。

    你是不知道,他每天除了追着问你的事,就忙着捉房里的飞蛾,莫非他还害怕那些小东西?” 阮雪棠听得脸上莫名发热,心也跟着烦躁起来,仿佛被何世奎揭了短。

     只听何世奎又道:“对了,我刚刚忙着找鞋,也不知道被谁给踩落了。

    你看见了吗?” 阮雪棠顺势低头,果然依稀见着脚边有一只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他小心眼惯了,若无其事地将鞋踢远,指着反方向:“那边。

    ” 离早朝还有些时候,远远看着何世奎拉着小太监四处找鞋的身影,抵不过脖子冷的阮雪棠决定去暖和的偏殿坐着。

    谁知刚一转身,险些又要撞进像吸铁石般粘着他不放的裴厉怀里。

     阮雪棠几乎怀疑裴厉是想讹上自己,心想若是裴厉再对他啰嗦,他就趁黑把这王八蛋狂揍一顿。

     裴厉方才差点与他撞上,稍纵即逝地触到阮雪棠冰凉指尖,遂沉了脸色:“手怎么冷成这样?” 他生平难得吐出一句像人话的关怀,可惜阮雪棠对他的误解根深蒂固,只觉得裴厉又在挑刺,对他很没有好脸色,警惕着要与对方打一架。

     然因阮雪棠已如他期望的回到郡王府,变回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世家公子,裴厉一改往常说教作风,回归到最初的暗中守护,并不在乎阮雪棠有何反应,说完便走,准备下朝后挑几件皮料送去王府。

     阮雪棠正要把他叫住,忽然又有人搭上他肩膀:“哟,怎么不去暖和地方坐着,偏到这外头吹冷风?” 嫌弃地将肩上的手拍开,阮雪棠冷冷地看向黑暗中那团略显袅娜的身影:“你不也没去偏殿。

    ” “里面没意思,我出来透透气。

    ”许庆笑了笑,换了个姿势靠墙,依旧很妖娆。

     阮雪棠也笑,知道他定是服了五石散,根本坐不住。

     老沛国公生前战功赫赫,可惜死在战场上,独生子许庆五岁便袭承爵位,在国公府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此君除了好色没别的毛病,若是无人管,他能在女人肚皮上住一辈子,终日的不着家,把他母亲急得够呛。

     也不知是谁替老太太献了个歪主意,说不如给许庆沾点五石散,反正国公府也不是供不起,只求许庆能老实在家呆着。

    老太太听信谗言,当真让许庆有了瘾,效果十分显着,果然不往窑子跑了。

    只是有一年雪天,许庆药瘾发作,直嚷嚷身体发热,赤身裸体的跑到大街上用雪擦身,以至整条街的人都得以瞻仰沛国公的小鸟。

     许庆服用五石散良久,浑身都成了软骨头,随便一站都是搔首弄姿。

    他坚信自己能够羽化升仙,又同情旁人都是凡夫俗子,达不到他这种境界,所以对谁都挺健谈,权当给凡人开光:“你久不回钰京,所以不知道吧,上半年发生了件笑话,陛下竟然让猴子骑在狗身上,然后放鞭炮吓唬畜生,看狗伏着小猴到处乱跑,你说这事儿荒不荒唐。

    ” 阮雪棠觉得许庆没什么资格去笑话皇上,况且他扪心自问,比起看许庆满大街遛鸟,他还是更想看猴子骑狗。

     好不容易等到上朝,阮雪棠才算得到片刻安宁,皇帝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有气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倒是对他不咸不淡地关怀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