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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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翰良缓缓挺动,后来便愈发快速凶狠。

    他看到他的痛苦,但无动于衷。

     其实,第一次见他,程翰良凭直觉便认为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他记得对方在玉兰树下与他打着招呼,满面春风乱桃花,琅玉啊,真是个漂亮名字。

     而后婚礼上,搁下怀疑,他毫不吝啬给予“皮相不错”这四字评价,看似轻佻,却是由衷之言。

     再到广州,赌石桌上得胜归来,这个年轻人神采奕奕地向自己展示如何识破骗局,一脸自信,朝气蓬发。

    他那时是真有点喜欢的。

     然而,就是这样漂亮、骄傲、得意的面孔,现在只能惨白地流着冷汗。

     他不该骗程兰,无论如何,都不该欺她。

     李琅玉咬着唇,促使自己不喊出来,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程翰良将他抱到写字台上,无关物品被挥到地上,腾出一片空间。

    他解了李琅玉身上的绳子,握住那油光水滑的腰部,继续进攻。

    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淡样子。

     李琅玉一阵阵颤动着,嘴唇哆嗦着,被牙齿咬破的唇瓣上都是不断外淌的鲜血。

    他两眼发昏,眼前是大片白光黑光交错,身躯由最开始的疼痛转到麻木的冰冷。

     屋子最上方是绘有西洋花卉的墙顶,颜色端庄传统。

    李琅玉却觉得那些图案乱糟糟,它们在眼前不断旋转,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在这种真假错乱的意识中,他忽然看到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书法,笔走龙蛇,斗大的飞墨快要溅出来了,他看着看着,心里复苏出麻麻的疼痛。

    是梁启超的题字。

     那是多少年前,北平还是春天,沈知兰在树下绣玉兰花,阿姐明画帮忙缠线,傅平徽在院子中央使那根红缨银枪,他正学习欧阳询书法,不得其领,缠着父亲教他练字,傅平徽拿他没法,问他要写什么,他前日刚背完梁启超的文章,想起里面一句话,便说,我要“前途似海”。

    傅平徽笑着握住他的手,提笔而书:“好,我们家明书要前途似海。

    ” 春光十里,少年中国,前途似海。

     1929,民国十八年,己巳春。

     你看,他还记得。

     李琅玉随手摸上脸庞,一触竟是大片滚烫的泪水,什么时候流的。

    他完全不知。

    他用手臂盖住双眼,那些恼人的液体却不停往外冒,口中发出轻轻的颤音。

     程翰良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人情味,他触上那只手臂,想挪开去看下面的情形,但最终又没有这么做。

    他看到对方在喊着什么,声音很小,于是伏下去贴在李琅玉脑袋旁。

     听见的是一串颤抖的气音,在喊:“爸……爸……爸……” 喊得他心慌意乱,最后浑然不觉地吻上了对方的耳垂,吻上那咸热的泪水。

     百年枯骨恨难消>>23 两名警卫在午休过后来敲门,里面许久没有动静,应该差不多了。

     一地混乱,碎片纸屑到处都是,那位姑爷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成了具人儡,仿佛被抽掉了生命。

     他们只是瞟了一眼,并无多少惊讶,军姿站得挺拔,脸上甚至没有表情。

    他们一丝不苟地向程翰良汇报,声音洪亮,程兰已经被送回到主宅,只是吃了点安眠药,其他并无大碍。

     程翰良一直背对着他们,简单“嗯”了一声,闷哑闷哑的,就再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