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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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摇摇头:“怎么可能。

    依照品级,只有皇后能用十二钿,我顶多用九钿。

    阿娘生前享中宫礼遇,身后追封皇后,自然可以戴,我用这个就逾制了。

    ” 虽然已经过了七年,当年母亲去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婴儿呱呱而泣,贵妃躺在血泊中,乌云黑发和珍珠般光润的指甲里都浸透着自己的鲜血。

    她想要摸摸孩子的脸颊,却虚弱得抬不起手。

    满室抽噎哭声,皇帝哭得最惨,坐在榻上问她遗言,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李元忆,就是追忆他最爱的女人。

     乐天诗云“最是无情帝王家”,母亲死后,她竟沦落到如此境地,难道那样的深情也可忘却吗? 十三郎合掌念了几句专为生产妇女诵的血盆忏安慰她。

     少女勉强振作,拭去眼泪说:“这件头钗不能落到他人手上。

    其他的,你们拿去城里卖掉换钱,当做旅费。

    ” 少女把母亲的花树钗珍重地放到一边,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柄玉背梳日用,其他簪钗璎珞,手镯臂钏都包起来,一起递给韦训。

     *多有考据称《血盆经》是伪经,是以此为业的和尚为赚妇女钱财编造出来的,咱非专业人士,不敢妄言,姑且提上一句。

     8?第8章 万寿公主将随身钗环全部交于韦训,他却不接,缓缓道:“不敢。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皇家敕造之物,随便哪件拿去金银铺,老板转头就会报官抓我去拷打。

    ” 公主本以为自己主意不错,谁知才开头就碰了壁,当下有些尴尬。

     十三郎好心提醒她:“得把首饰熔化成金饼,才好出手。

    ” 她微微迟疑:“珠宝首饰贵重在匠人的巧思和手工,熔了之后,就只是金子罢了。

    ” 韦训啧啧感叹:“不愧是天家贵主,瞧这话说得,‘只是金子罢了’。

    ” 公主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怫然不悦,扬声说:“那你就拿去熔了吧!” “溶了连赎回都没得赎,你不后悔?” 少女心想,这不跟自己处境一样吗?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一旦出宫,就没有回头之箭了。

     当即硬下心肠回答:“不后悔!” 见她眼神坚毅,韦训这才伸手拿了包袱,将那些首饰一一取出,当着她面,用匕首把上面镶嵌的宝石、水晶、珍珠之类挑下来,只剩下黄金底座。

     接着取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炉子,并一个茶壶大的小坩埚,将金子放进坩埚,点燃炉子。

    不知炉子里用的什么炭火,火苗呈青蓝色,热力逼人。

     公主在旁边观看韦训操作,初时只道可惜,后来便觉有趣,整个过程跟煮茶类似,只是煮出来的产物是金水。

     等到黄金完全熔化,韦训钳起坩埚,将金水直接倒在青砖上,蜻蜓点水般一点一提,金水在青砖上凝成一颗颗金豆,横成行竖成列,煞是规整。

    一个时辰过去,那些贵重的首饰就再也不见踪影,化作一包金豆和一包宝石散珠。

     公主意犹未尽,过了一会儿回过味来,鄙夷道:“原来这就是你们销赃的手段。

    ” 韦训撇撇嘴:“瞧公主这话说的,首饰不是您亲手递给我的吗?怎么就成销赃了?” “哼,这下能拿去换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