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借影子

关灯
    蒲早醒来时,鬼正坐在离床不远的沙发上看书。

     “醒了?”他放下书,站起身。

     蒲早手肘撑起身体,眯着眼看了下书名:《扪虱谈鬼录》。

    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几本书,最上面一本封面上一个大大的鬼字,右下角四个竖着排版的小字:冥界百鬼。

     蒲早笑着又躺了回去。

     “死到老,学到老。

    ”鬼拉住她的手。

     蒲早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借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

     下床,穿拖鞋。

    蒲早仰头看了下鬼的脸。

     怕痒、话少、会做饭、手臂上的伤……可惜梦境中人的脸面目一直是模糊的,心里知道好看难看气质如何,但总觉得像隔了一层什么,看不清楚。

     鬼就是齐砚吗?是他被埋藏的记忆不知何种缘由进入了她的梦? 还是…… 还是,另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梦本身就是现实的反映,是因为她在现实中与鬼频频接触,所以理所当然与他有关的细节成为了构成她梦境的素材? “学到了什么新知识?”蒲早问。

     “没有,都过时了。

    ” 蒲早又笑:“等你写一本描述现代阴间的书。

    鬼能出书吗?不能的话借我的名字给你用,版权费分我一半。

    ” “这么黑,那不写了。

    ”鬼握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吃过饭,蒲早照例又把昨晚的梦画了下来。

     ipad屏幕上,窄窄的巷弄深处,女孩趴在男孩背上,脸向前凑近,似是在贴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

    男孩脑袋微微别向另一边,勾着女孩左边膝弯的手却没有松开。

    两道小小的身影重迭在一起,被路灯远远拉长。

     “有月亮?”鬼指着画面一角墨灰色天空上的半轮明月。

     “有啊,上弦月。

    ” “哦。

    ”鬼嘴角微微翘起,凑近亲了亲她的头发。

     “林彤彤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要查清楚吗?” 鬼点头。

     “怎么查?要我帮你报警,找警察帮忙吗?啊,不行,你上次说警察已经认定为是意外了。

    那怎么办?自己调查?可是,有关的人和事你记起来多少?还有,虽然你不怕白天,但别人都看不到你啊,你想自己调查的话肯定要询问有关的人,到时候怎么办?”蒲早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鬼会死吗?林彤彤坠楼是在阳间发生的还是在阴间?” “鬼会不会死,那本书里倒是有写。

    ” 蒲早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跟你说正事呢。

    ” “我想想办法。

    ”鬼抓住落在自己身上的手。

     “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对查案一窍不通,但至少是个活人,在阳间活动方便些。

    ” 鬼想了想:“好。

    ” “不白帮。

    先去把你刚才说的那本书给我拿过来。

    ”蒲早支使鬼。

     午饭后,鬼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蒲早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鬼推门进来,蒲早笑着抬起头:“这本书写得蛮好玩的。

    就是看了后,更加想相信无神论了。

    要是什么地府啊阴间啊就是传说中的那样,人也太惨了。

    活着惨,死了更惨。

    ” 鬼走到沙发旁,拍了拍她的膝盖:“回你那里。

    ” “好。

    ”蒲早打了个哈欠,收起书。

     鬼把准备好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下了电梯,走出这栋楼。

    蒲早看了下四周,是典型的花园洋楼住宅区。

    绿化很好,比她住的小区宽敞高档许多。

     鬼握着蒲早的手,径直走向路边停着的车子。

     “你的车?喂,不行啊,这是白天,你不能开车,我也没带驾……”话没说完,蒲早看到了车内驾驶位上坐着的人,她压低声音:“用打车软件叫的?厉害,与时俱进。

    ” 蒲早低头把外套裹紧了些。

    余光瞥到鬼从胸前摸出一个东西。

     黄色的长方形纸上,画着红色的奇怪符号。

     这就是……传说中的符吗? 蒲早睁大眼睛,把脸凑近,小声问:“什么?” 鬼向车头的方向走了两步:“跟司机说一声,让他再等两分钟。

    ” “啊?哦,好。

    ”蒲早走到车旁,敲了下前窗的玻璃:“麻烦你稍等一下。

    ” “好的,女士。

    ”司机像受过专业培训一样,坐姿端正,脸微微侧向窗外点了点头。

     蒲早刚要转头,便看到一旁的鬼手上着起了火。

     他手心的黄色符纸在火中卷曲变黑。

     “啊……”蒲早惊讶出声,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她大步走到她面前,一脸紧张地拉他的手:“你在干嘛啊?” “没事。

    ”鬼把她拉到怀里,把她的头按向自己,低头亲吻她的眉心:“借你的影子给我用一下。

    ” “什么?” “借你的影子给我用一下。

    ”鬼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借……”蒲早胡乱回应着。

     鬼松开了她。

     蒲早转过头,鬼手心只余残留的黑色纸灰。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微甜的芳香味。

     “你干嘛呀你?烫着了吗?”蒲早又担心他又怕被司机注意到,脸皱成了一团嘟囔着问。

     “不烫。

    别害怕。

    ”鬼说着把纸灰揉碎在掌心,用沾了纸灰的手指在蒲早眉心涂画。

     一串曲里拐弯的符号,感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