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龙庭议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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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殿的铜鹤香炉飘着沉水香,十二盏青铜灯树将大臣们的影子投在殿墙上,像极了牢笼里的困兽。

    秦正明盯着御案上的《谋反条律》,指尖在"谋逆者诛三族"的条目上碾出褶皱,目光却时不时扫向丹墀下低头跪着的秦鸿——他的大儿子,曾经的太子。

     "陛下,秦鸿勾连外族、私铸兵器,按律当斩!"刑部尚书王大人的笏板叩在金砖上,惊起殿角栖息的鸽子,"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 左仆射李大人的胡须抖了抖,他望着秦鸿染血的云雷纹袖口:"秦鸿虽犯重罪,然身为皇室血脉..."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太祖皇帝遗训曰'亲族刑不过圈禁',还望陛下三思。

    "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亦晨站在武将队列里,看见李弘义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天前正是这位大将军亲手将秦鸿押解回宫。

     "三思?"李弘义突然出列,明光铠的甲叶相撞发出清响,"他让黑影卫在椒房殿杀了七名宫娥,其中三人的父兄正在北地为大夏守边!"他转身望向诸位大臣,"若皇室血脉能抵谋逆大罪,那些在狼首谷捐躯的将士,该如何瞑目?"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秦正明望着李弘义胸前的勋章,与秦鸿案宗里"弃守桃花驿"的记载在烛光中重叠。

    他忽然发现,李弘义的勋章绶带,与秦鸿被捕时穿的内衣,竟是同一种靛蓝色。

     "大将军所言极是。

    "户部侍郎站出来,"但北地刚退突厥,若此时严惩亲贵,恐让边陲将领寒心——他们多与秦鸿有旧。

    "他的目光扫过亦晨,"何况冰轮商盟的粮道..." "住口!"秦正明突然拍案,震得传国玉玺的流苏剧烈晃动,"此案与商盟无关。

    "他望向秦鸿,后者正盯着殿柱上的蟠龙纹,仿佛那蜿蜒的龙身能带走所有罪名。

     "陛下,"亦晨忽然开口,声音像浸了秋霜,"秦鸿在兵变时曾说'有人更希望陛下死'。

    "他看见秦正明的指尖骤然收紧,"若留他性命,这句话便如悬在朝堂的利剑,让所有旧部心惊。

    " 秦鸿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亦晨知道,这个眼神是当年在陇右特训时,对"留得青山"的默契——但此刻,他必须做斩断青山的刀。

     殿内温度骤降。

    秦正明摸着腰间的云雷纹玉佩,那是皇后临终前给他们的信物。

    十三年前的雨夜,秦鸿背着高烧的他穿过桃花驿,脚底板的血泡染红了草鞋——可如今,那双草鞋的主人,正用染血的双手叩击着皇权的根基。

     "圈禁福宫,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秦正明的声音像冰封的河水,"废太子府所有属官,流放岭南;黑影卫统领陈豹,斩立决。

    "他望向李弘义,"大将军,派您的玄甲军驻守福宫。

    " 李弘义叩首时,看见秦鸿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那笑容里有解脱,有不甘,更有未说出口的"果然如此"。

    他忽然明白,皇帝选择圈禁而非处死,不是念及亲情,而是让秦鸿成为活的警示——警示所有妄图染指皇权的人,哪怕是皇室血脉,也逃不过大夏的律法。

     "陛下圣明。

    "大臣们的山呼声中,亦晨望着秦鸿被拖走的身影。

    他知道,这场处置看似雷霆万钧,实则留有余地——福宫的宫墙虽高,却挡不住密道;圈禁的圣旨虽严,却斩不断云雷纹的旧部。

    正如秦鸿在牢中说的那句话,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明面上的狼首旗,而是藏在阴影里的云雷纹。

     是夜,秦正明独自坐在景仁殿,望着案头摆着的两份卷宗:一份是秦鸿的罪证,一份是王绣娘的遗物。

    他摸出碎成两半的玉佩,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狼嚎——那是北地送来的战报,贺鲁的军队已退至大漠深处。

     "陛下,"王忠捧着参茶进来,"福宫的宫灯,今夜全换成了云雷纹。

    " 秦正明的手指顿卷宗上,忽然冷笑:"让他们换。

    "他将碎玉按在卷宗封面上,"云雷纹照在宫墙上,才显得月光更亮。

    " 王忠退下时,看见皇帝的身影被宫灯拉得老长,影子的腰间,挂着与秦鸿同款的云雷纹玉佩——只不过,皇帝的玉佩完整无缺,而秦鸿的,早已碎在尘埃里。

     太极殿的金箔屏风映着晨光,秦正明亲手将玄色豹尾旗交到秦军手中,旗面绣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