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降为良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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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余恍惚地攥着祁蘅的衣袖,指尖冰凉,声音轻得像是梦呓。

     "我梦见……殿下登基了。

    " 她微微仰头,眼中盈着水光,"你穿着龙袍,眼睛很冷很冷,高高在上的说再也不需要我了。

    " 祁蘅心头一紧,下意识握紧她的手:"胡说什么?朕怎么会不要你?" 桑余指尖一颤,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缓缓睁大眼,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这不是当年那个会为她摘梅花的少年,是真的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

     桑余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挣扎着从榻上滚落,踉跄跪伏在地:"臣妾失仪!" 祁蘅的手僵在半空。

     方才还依偎在他怀里的人,此刻却像见了洪水猛兽一般,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肩膀微微发抖,仿佛他是什么可怖的怪物。

     "桑余。

    "他声音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桑余没有抬头,声音颤抖:"奴婢不该对陛下越矩,不该……不该再唤陛下过往的称呼。

    " 疼啊,真疼啊,明明这么疼,可在意识到物是人非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想要跪下,只怕他兔死狗烹要了自己的命。

     “桑余……” 他闭了闭眼,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避开。

     这一避,彻底激怒了祁蘅。

     他眸色骤冷,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现在知道怕了?方才在梦里怎么不怕?" 桑余指尖掐进掌心,声音微微颤抖:"那是奴婢糊涂了。

    " 祁蘅盯着她低垂的发顶,忽然觉得无比烦躁。

     祁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不可能给一个婢女过高的位份,他要维持群臣的心,她为什么就不理解他? 往常这些事,他都不用向她解释。

     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强迫她抬头:"这么多天,朕也给你台阶了,你到底想怎样?" 她这一生,七岁被收养,十二岁就经历了杀伐果断,眼里心里,始终全是他。

     ——她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她这是第一次,向他提出自己的恳求和心愿。

     桑余被迫仰头看他,眼中一片悲悯:"奴婢想求陛下……放奴婢出宫。

    " 她还是总习惯自称奴婢,或许是这个施舍来的名分,从来不是自己的。

     或许再过几年,宫里会有几十个婕妤。

     她会被永远地遗忘在清梧院。

     "你说什么?"祁蘅瞳孔骤缩,以为自己听错了。

     "奴婢累了。

    "桑余轻声说,"陛下如今坐拥天下,早已不需要奴婢了,或许,桑余该离开了。

    " 祁蘅怒极反笑:"就因为我冷落了你?你就用这种手段逼我?" 桑余摇头:"不是逼您,奴婢是真的想走。

    " 祁蘅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赌气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死寂。

     他忽然松开她,转身大步走向床榻,一把掀开她的枕头—— 一枚青玉令牌静静躺在那里,上面刻着一个"沈"字。

     他太了解了,桑余就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枕头底下。

     但是从前,那里只会藏他的东西。

     "果然。

    "祁蘅望着手里的令牌,冷笑,"是因为这个吧?" 桑余脸色骤变:"你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祁蘅握紧令牌,指节发白,"桑余,你真当朕是傻子?我告诉过你,宫里没有朕不知道的事。

    是我一次次给你脸面,让你胆敢欺君?" "不是你想的那样!" 桑余踉跄着爬起来想解释,却见祁蘅猛地抬手—— "啪!" 玉牌重重砸在地上,碎成数片。

     碎裂的脆响在殿内炸开时,桑余整个人狠狠一颤。

     桑余就那么僵在原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令牌。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桑余盯着地上那四分五裂的青玉令牌,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慌乱的跪着爬过去,指尖刚要碰到碎片,就被一把扼住手腕拽了起来。

     "就这么在乎?"祁蘅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他给的东西,一块破玉佩,你就这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桑余在发抖。

     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某种更深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战栗。

    她低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