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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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师兄有马么?那么快又去一趟长安?” 十三郎扑哧一笑:“我们这等穷人,一片遮头的瓦也没有,哪里可能有马。

    大师兄脚力极健,说去就去,说回就回。

    ” 公主回想起昨日自己在安化门前的屈辱,此时越想越是奇怪,顿时疑窦丛生。

     质问道:“他自称无籍浪人,从哪儿得来公验过关进城的?再说京城宵禁,暮鼓之后城门坊门都关了,街上有金吾卫巡逻,他又从哪里买的膏药?” “唔,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小孩儿含含糊糊,企图蒙混过去。

     公主哪里肯放过,一把揪住十三郎的僧袍,怒道:“去把你师兄叫来!” “在,公主有何吩咐?” 韦训悄无声息出现在背后,少女吓得心脏漏了一拍,稳了稳心神,质问道:“你明明知道没有公验就能进城的办法,却眼睁睁看着我被那门吏为难,这是何故!” 韦训一脸无辜:“进城的办法我能做到,公主却做不到啊。

    ” 公主不服:“有什么法子你做得到,而我却做不到?!” “午夜时分,等城楼上巡守换过第二班岗,徒手翻过城墙直接溜进去。

    或者稍微麻烦点,脱光衣服,闭气由永安渠水下潜入进城。

    ” 万寿公主杏眼圆睁,抿着嘴唇说不出话。

    这两种途径听起来都太过离谱,可他语气却极为诚挚。

     她含着怒气又去质问十三郎:“你也能翻墙、闭气吗?” 十三郎连忙摆手:“小僧不能。

    小僧法号善缘,身有僧籍,挂单城内宝台寺,平时云游化缘,过所记载可在京兆府二十县自在行走。

    ”接着双掌合十,口诵佛号,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万寿公主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怪不得一个俗家带着一个小沙弥,两人却以师兄弟相称。

    这个沙弥身份,乃是盗贼的合法掩护。

     韦训见她气得够呛,才收了戏谑,开口说:“我真不知道你进不去城门,并非故意袖手旁观。

    若宫中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韦某可代为传信。

    ” 公主眼神一凛,陷入沉思。

     她有可信任的人吗?那是自然。

     最可靠的乃是同胞兄长韶王李元瑛,日前已离开长安,遵旨前往幽州为刺史。

    其次是同胞幼弟李元忆,母亲辞世时他还是个新生婴儿,一直跟着姐姐在栖凤殿生活,两人感情极好。

    只是他刚满七岁,虽然获封安平郡王,毕竟难堪重任。

     舅舅薛文曜曾官至宰相,不过为人既贪婪又胆小,在贵妃辞世后害怕落得杨国忠那般下场,常年告病闲居,不问政事。

    她的表哥们都是些身居高位的纨绔子弟,一起宴饮玩乐、斗鸡走狗可以,要托付性命她实在不敢。

     想来想去,最妥帖的就属身边两名心腹女官了。

     于是对韦训说:“我在宫中有两个可靠的女官,一个叫鲜于静的司饰,一个叫夏芳春的典正。

    只是她们两人身处内廷,不便联系。

    请你带一封信到长安永和坊夏典正的家里,让她的家人转交。

    对了,这里有纸笔吗?只要她看见我的字迹,立刻就能明白了。

    ” 韦训不动,也不接话,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眼神中有一丝怜悯。

     公主心中不禁忐忑,难道他又改主意不想帮忙了? 韦训问:“那两个女官是在你身边服侍的吗?可有什么外貌特征?” 公主一怔,心道就算你知道外貌,也不可能直接送信去皇宫内啊。

    但还是照实描述:“两个人都颇有姿色,鲜于静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