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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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再翻两倍就是八壶,这案上都摆不开了,就是喝水也喝不了那么多。

    ” 店主将新送来的酒壶放下,顺便收拾空碗碟,却发现之前那三壶已经喝空了,心中诧异。

    看这两人,都是青春年少,不像海量的模样。

     如此两次,宝珠也察觉到不对劲。

    只是她往日众星捧月,高高在上,一向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那个,今日在这小破店里却只是配角,心里不免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等店主走开,十三郎苦笑着对韦训说:“看来已经走漏了行迹,师兄还是题壁吧。

    ” 宝珠睁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所以。

    心想难道他要作诗?可他身上也没带装着笔墨的算袋呀? 韦训怏怏不乐地思忖片刻,从腰间装燧石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块青色的石头,在那些涂鸦中找了块空白的地方,几笔画了个简单的图形,长耳簇毛,看起来像是一头蹲坐在石上的青色猞猁。

     宝珠本来期待着赏鉴他的大作,万没想到他在墙上画了这么个东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什么呀,我还以为你要题诗!” 韦训颇为窘迫,闷头喝酒,一口一碗。

     十三郎替他解释:“九娘别笑,这不是画儿,是鸲鹆辣。

    ” “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道上的暗号……路过陌生地界,要留个印迹,一是方便跟同伙联系,二是知会本地的同行,方不算冒犯。

    ” 十三郎指给宝珠看:“你看,这个花雀是一个外号林中雀的大盗,尾巴上五根羽毛,是说他一行五人。

    这个石臼是个外号铁石心肠的游侠,裂了一条缝,是说他受伤了,捣碓朝西,说明他要往西去。

    还有很多别的复杂信息,一口气解释不清。

    ” 宝珠笑道:“我懂了,这猞猁就是韦训本人,猞猁耳朵上的毛朝东,就是说我们要往东走吗?” 十三郎点头:“九娘真聪明。

    ” 宝珠又问:“你怎么不画?” 十三郎叹了口气,失落地说:“我还没出师,师父就没了,只有道上成名的人物才有资格题壁,喽啰跟班不能乱画。

    ” 宝珠明白了,那些送酒的江湖人士未必跟韦训有什么深情厚谊,或许只是畏惧他的名声,怕他在自己地头上兴风作浪,先送酒以示诚意。

     再去看壁上涂鸦,只觉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那头青色猞猁只用了草草几笔,却矫健飒爽,甚有神韵,可她想起韦训小名叫狸奴,又掩口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铃。

     “难道你江湖外号就是某某猞猁吗?” 十三郎瞥了一眼师兄,小声说:“那倒不是。

    而且外号是别人叫起来的,不是自己取的……” 韦训心下大悔。

     刚才用皮袋戏弄于她,谁想报应来的这样快。

    他本来没觉得自己外号和题壁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可是她这样乐不可支地打听,他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非常可笑。

     于是不再作声,酒到杯干,迅速将那几壶酒喝尽。

    二三十碗烈酒下肚,不仅没有一丝上头迹象,脸色反倒越喝越是苍白。

     这般喝法,那些容貌伟壮、腰带十围的豪客也要跌跌撞撞一醉不起,这体格清瘦的少年郎却像是喝水一般轻松。

    酒肆里其他酒客,店主,酒博士和厨子都出来围观。

     一个人将桌上所有酒喝得涓滴不剩,韦训起身去结账,看见宝珠面前那一杯始终没动,便伸手端起一饮而尽。

     这一路上也曾多次几人分食一张胡饼,或是一个梨子,可那都是掰开的。

    宝珠见他竟然毫不在意拿她用过的器皿饮酒,心下有些难为情。

     然韦训行动从容洒脱,她要多说什么倒显得计较,只能装作没事发生。

    但少女莹白如玉的脸颊缓缓浮起如同醉酒般的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