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灯
    出了沈府,沈荨领着亲卫姜铭上了马,往西京校场飞驰而去。

     谢家统领的北境军,在上一次与北境樊国的战争中折损了一万多人,半年前趁着局势平稳,谢瑾回了上京,领着新招募的一万多土兵在西京校场周围扎了营,一日不停地勤勉操练,预计在两月后将这一万余名新兵带去北境。

     今日是这批新编军队里中等将领的选拔考核之日,沈荨既然答应了谢戟,自然要应约,何况,她对谢瑾这半年来训练出的成果其实也颇好奇,谢戟的邀请可说正中下怀。

     作为大宣王朝最年轻、地位和成就最高,也最耀眼的两名武将,沈荨与谢瑾,相互都在暗地里较着劲儿。

     大抵是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人从小就看对方不顺眼,当然,沈家与谢家历来也有这种传统,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少不了各种明枪暗箭、你争我夺的往来。

     尤其是二十年前沈氏入主中宫之位,沈家地位水涨船高,沈荨之父沈焕拿到十万西镜军的兵权后,两家明里暗里的争斗更是越演越烈。

     沈荨到西京校场时,已过了午时。

    她进校场下了马,一眼便看见了端坐校场东台上的谢瑾。

     毒辣的秋阳下,谢瑾一身戎装,本是银色的柳叶甲泛着烁烁金光。

    他未戴头盔,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赏心悦目的面容一览无余,只是尸山血海修罗场中杀出来的人,只一个抿唇、一个蹙眉,凌厉杀气便罩过俊丽眉眼,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谢瑾也看见了沈荨,他唇角微不可见地抿了抿,起身照着这边行了一礼:“沈将军。

    ” 东台下校场中心正在较量的两名土兵不约而同停止了动作,围在边上的人也朝这边看来。

     沈荨抱拳回礼,在校场诸人好奇的目光中上了东台,气定神闲地与站起身来的兵部薛侍郎打了招呼,坐到谢瑾身边。

     “怎不见谢侯爷?”沈荨接过谢瑾身后亲卫递过来的茶盏,拨了拨盏中浮末,啜了一口。

     谢瑾望着场中,手臂微扬,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待那两人重新厮杀起来,才道:“昨儿出了城,家父留在了城外宝鼎寺中,大约戌时才会回城。

    ” 沈荨“哦”了一声,专心看校场中心已陷入胶着的两名土兵。

     人被谢瑾调教得不错,都是使的长柄窄背刀,没有什么多余花俏的招式,刀法凝实,招招落在对方要害之处,只是还没经过战场的洗礼,落招之时不免有些虚浮,出手不够利落,少了几分果断坚决与茹毛饮血的杀气。

     谢瑾也早看出问题所在,双眸微虚,手指搭在眉间,轻轻按了一下。

     旁边的薛侍郎给沈荨讲解:“昨儿已完成文试,今儿武试,上午已考过了骑射,现下是选的副尉之职谢将军的意思,这选拔出来的军职也是暂时的,任期只半年,半年后有了军功,再重新选拔。

    ” 沈荨颔首,笑道:“还是要战场上见真章。

    ” 她凝目注视着场中你来我往的厮斗,东台下围在场边的一干新兵也在观战之余悄悄地打量她。

     沈荨之名,大宣几乎无人不知。

     八年前西境边关告急,连天烽火烧了十余日,定远侯沈焕与夫人梁玉双双披挂上阵,相继战死在了寄云关的关墙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西境失守,残留西境军即将退往梧州时,两人十七岁的独生爱女沈荨举起父亲遗下的长刀,在西境军残余部将的协助下,硬是守住了岌岌可危的关墙,杀退了一波又一波攻上城墙的西凉军先锋,一直坚持到十日后北境援军赶来。

     整整十天十夜,西凉军无所不用其极,火攻、水攻、掷石砲、挖地道,各种改良后的云梯冲车一刻不停地轮番上阵,但都被沈荨一一化解。

    据说,北境援军到达之时,西境军已是弹尽粮绝,城墙上的将土,每个都是鲜血泡过的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沈荨在援军到达后歇了两日,第三日率领东拼西凑调集的一万骑兵,冲出城门追击撤退的西凉军,一直追到了寄云关外的蒙甲山腹地,截断了西凉军退回西凉国边境的线路,将之围堵在蒙甲山的天堑断肠崖下,一刀斩下了西凉军首领的头颅。

     战事平定后,先帝力排众议,拒绝了派遣他人前去接管西境军的建议,让沈荨正式统领西境军。

     朝廷上下心照不宣,这定是当时